“不,不是吓着。”关素衣看向忽纳尔,哽咽开口,“我这是喜极而泣。”是的,喜极而泣,曾经遭受的所有苦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连那烙印在心底的伤痕,也都一一抹平。她的孩子,终于再次回到她身边。 哪怕上一世受到赵陆离那样残忍无情的对待,当孩子到来的时候,她都可以忘却仇恨,欣然接受。也正因为孩子的离去,消磨掉了她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念。她默默忍受着所有戕害,也默默等待死亡。 但现在,她又活了,不仅是身体活过来,连灵魂都彻底苏醒。她的生命,终于又是完整的了。 “忽纳尔,我太高兴了。我们有孩子了。”她将脸埋在男人宽厚而又温暖的胸膛,哭泣道,“我感觉像做梦一样,生怕梦醒之后,一切都是假的。” 圣元帝一面拍抚她微微颤抖的脊背,一面将脸贴在她颈窝,柔声安慰,“不是做梦,你好好在我怀里呢。”他双手收紧,心里有些不敢确定的慌乱,又有些害怕失去的惶恐。想起痛苦不堪的过去,又想起幸福无比的现在,他不免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竟也流下两行眼泪。 关素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入自己衣领,先是愣了愣,然后抬头看去,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也哭了?” “我也喜极而泣不行吗?”圣元帝用额头抵着夫人的额头,无比满足地喟叹,“有你,有孩子,我这一辈子值了。”边说边抚摸夫人尚且平坦的腹部,问道,“我能听一听吗?” 孩子还小,哪能听得见声音,但对上忽纳尔充满渴望和感动的眼眸,关素衣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掀开被子笑道,“你听吧。” 圣元帝傻呵呵地一笑,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夫人肚皮上,认真聆听。关素衣五指插入他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捋动,戏谑道,“听见什么了吗?是不是听见孩子叫爹了?” 圣元帝煞有介事地点头,“听见了。” “你就吹吧!”关素衣拧他耳朵,“你那是盼子心切,产生幻觉了。孩子现在还小,什么都听不见,等月份大了,你再贴上来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他有时候顽皮,还会动弹几下,隔着肚皮踢你。” 圣元帝挑高一边眉毛,表情显得惊讶极了,再次看向夫人肚皮时,目中满是敬畏的神采。这个地方孕育着他们的子嗣,延续着他们的血脉,如此神奇,如此神圣。他虔诚地吻了吻它,不无动情地道,“夫人,有你真好。” 关素衣也垂下头,主动亲吻孩子父亲。一家三口,这四个字怎么回味怎么甘甜。 仲氏和左老夫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里,刚踏入内殿,就见皇上正搂着依依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两人表情喜悦,眼眶微红,可见双双哭过。二人连忙见礼,拘谨落座后寒暄几句,谈到养胎便打开话匣,滔滔不绝起来。 “你现在有了身子,不可再餐餐粗茶淡饭,得适当吃点滋补的食物,然而切莫食用寒凉之物,譬如山楂、桂圆、薏米仁、甲鱼、螃蟹……”仲老爷子是农学家,对各种植物知之甚详,左老夫人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个中高手,详细为外孙女讲解养生之道。宫里人多手杂,她很担心外孙女胎相还未坐稳就让别人给害了。 圣元帝听得比夫人还认真,见外祖母语速越来越快,连忙摆手道,“老夫人您稍等,待朕拿纸笔来详细记录一番。” “还是臣妇写一张单子交予皇上吧,省得麻烦。”左老夫人躬身回话。 “不不不,不麻烦。”圣元帝铺开笔墨纸砚,认真道,“您边说,朕边记,比您直接写好了交予朕更能加深印象。待朕熟记于心,日后也好照顾夫人。她怀胎十月,辛苦得很,您别跟她说这些,免得她多思多想,反而劳神。有朕在旁边守着她,看着她,必不叫她有事。” 左老夫人大为惊异,万没料到陛下竟对外孙女如此看重。这些话莫说一国之君,便是寻常男子也说不出口。他们只知道自己有后了很高兴,谁又能体谅妻子怀胎十月的辛苦?除非真正把妻子放在心尖上疼宠,才会有陛下这样的觉悟。 “那就劳烦陛下了。”左老夫人对这段原本并不看好的婚姻,瞬间就产生了期待。 “夫君照顾妻子实乃天经地义,何谈‘劳烦’二字?”圣元帝冲夫人温柔一笑,这才提起笔,恭敬道,“还请老夫人多多教朕。这是朕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说是我俩的命根子也不为过,他一定要好好的。” “臣妇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左老夫人更感欣慰,一面回忆一面叙述,仲氏偶尔补充两句。 看着围坐在一起,认真讨论养胎事宜的三人,关素衣抚摸着肚皮,无声笑了。 怕孕妇累着,仲氏和左老夫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