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慌张,她比徐国夫人还安详。她在宫里各处都有耳目呢,那又怎么样?毒又不是她下的!杜皇后要害梁婕妤,与她何干?不信圣人查不出,查出来了,废后,接下来执掌后宫的舍我其谁? 儿子打发出京了还能召回来,不是吗? 禁令也解了,杜、赵还在被打击,凌贤妃认为自己不是没有希望。 两拨人被困在自己的宫里,都不认为自己会是输家,不去梁婕妤的丧礼最好,谁都懒得给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流泪。 ~~~~~~~~~~~~~~~~~~ 【我听到哭声了。】梁玉摆摆手,拿根簪子吃力地将头发在顶心挽了个揪。声音非常的熟,是南氏。 小宫女跑去推开了门,一左一右搀起梁玉往外走:“三姨,小心脚下。” 梁玉眯起了眼,阳光好得刺眼。原来她刚才躺的房间是延嘉殿的东配殿,延嘉殿的正殿淹没在一片素白之中,梁玉在一堆伏地哀哭的人群里一眼认出了南氏,满心的委屈顿时溢了出来。小宫女慌忙拿手绢给她:“三姨,擦擦泪。” 梁玉越走越快以至于跑,气喘吁吁到了南氏跟前才发现桓嶷、丰邑公主、李淑妃婆带着阿鸾、晋国大长公主等竟都来了,反而是自家侄子侄女们未能进来,只有南氏带着梁玉几个嫂子过来。梁满仓父子等都不见踪影。 【哦,有宫禁。想哭闺女也只能在外面哭,进不了后宫的。】 南氏与长女重逢不到两年,一年多的时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才得了门籍没多久女儿便死了,已是哭得肝肠寸断,早不记得规矩了,嘴里叫着:“我苦命的儿啊,我的金啊!” 一个阴影罩到头上,南氏昏花着眼睛看过去,抓着来人的衣摆往上攀:“玉啊!你大姐没了啊!我才见了她几面啊!”、“玉啊,你咋样啦?” 如此哭了几声,南氏一个亲娘,发现小女儿也不对劲了,捧着梁玉的脸说:“你说个话,玉,你给娘说个话,你咋了?” 梁玉张张口,空有口型,听不到半点声音。南氏攥住梁玉的衣襟:“你叫我,叫声娘。” 梁玉又张了张口,半点声音也没有。举哀也分节奏,这一波过去了众人收声,便听到了最后南氏对梁玉的要求,所有人都愣住了。桓嶷站起来举袖试泪:“三姨?能说话就点头,不能就摇头。” 梁玉又试了试,不行,她发不出声,心道,【好么,叫你嘴巧,歇歇吧!】 桓嶷的脸愈发阴沉了:“御医!” 梁玉摆摆手,指指棺材。虽然不知道丧仪怎么搞,但是梁玉担心如果被拉去瞧病了,回来姐姐还在不在这儿都不一定了。桓嶷两个拳头垂在身侧捏得死紧,拼尽力气才打开右掌递给梁玉,憋出一句来:“这边来。” 梁玉把左手放到桓嶷的掌中,两人的手都很热,紧紧地握在一起也不觉得疼。梁玉知道,桓嶷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以他在仁孝太子薨逝之后的表现来看,他现在表现得有多正常,内心里就有多么的愤怒。人多眼杂,梁玉一点过格的安慰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握着桓嶷的手去看梁婕妤。 梁婕妤的肤色已与生前不同,表情却很安详,完全不见毒发时的痛苦。殿里、棺材边上堆着许多冰,为的是能够更好的保存尸身。梁玉半个身子探进棺材里,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梁婕妤的脸已经凉了,任凭怎么碰,她都没有张开眼睛。她就是这样与世无争,逆来顺受连死的时候都没能挣扎。 梁玉缓缓收回手,由着桓嶷将她从棺材里扯了出来。坚定地拉过桓嶷的手,拂开他的拳头,一笔一画地写着:她把你交给我。 【我不再空说誓言,不在放可笑的狠话。】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急匆匆的脚步响起,御医来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人非常想知道梁玉都在桓嶷手里写了什么,会是凶嫌的名字吗?她认为谁才是凶手? 梁玉看了一眼御医,在桓嶷手里又写:笔墨。 桓嶷道:“取笔墨来。”又多指了一个宦官给她捧笔墨。梁玉拍拍桓嶷的手,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自己。桓嶷摇摇头,他现在对杜、凌哪一方都不信任,他得看着梁玉没事才行。与他的父亲一样,他本能怀疑杜皇后母女,对凌贤妃的疑虑也没有打消。桓嶷比桓琚更怀疑凌贤妃一些,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凌贤妃在宫里有耳目。 【我必尽赤其族。】桓嶷握紧了梁玉的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