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说得没错,他做太子的时候蜷得太久了。一个人,不干点实事,谁拿你当个人物呢?太子也是这样的。为什么说新君容易被老臣辖制?难道亲爹特意给儿子留坏人?当然不是。纪申对他说的都是实话,再赤诚不过了,你不干事,哪里来的威望?没有威望,怎么能让这些人精服你? 也许老臣还觉得是为你好呢?你不会干事儿,我给你干了。简直不能更贴心了! 但是他毕竟是新手,桓嶷本打算再蛰伏两年,不过纪申既然说他怠政,他就先动一动手指。 纪申还是沉默,桓嶷也就不说话。严礼憋不住了:“圣人,天下为公。” 桓嶷虎着脸,就是不说话。纪申叹了一口气:“圣人,他们合适。” 桓嶷道:“我曾立誓。” 纪申道:“不迁怒,不贰过。” 桓嶷接口道:“不幸短命死矣。”【2】 严礼从来不知道桓嶷能够伶牙利齿若此!仿佛不是那个沉默的太子,而像是他的某一个亲戚。纪申道:“臣请陛下三思。” 桓嶷摆明了不想再考虑。严礼在一旁卷袖了:“圣人!”纪申反而叫了他一声:“尚书!”旧日恩怨纪申都明白,杀母之仇,如果说顶了,谁都能直接撂挑子,这事儿只能缓着劝,不能与他争。 纪申和起了稀泥,请双方都再想一想,至少有些人别说不是杜庶人的亲近血缘了,甚至根本不是名门杜氏的人,就因为姓个杜,那得多冤?皇帝是可以有小脾气的,但是不能有害国政。当年桓琚任性的时候,已经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了,控制力还在都惹出乱子来。现在桓嶷才上任,不能就这么干了。 纪申的心里,已经有了个迂回的路线,硬压着严礼不让他吵。桓嶷将二人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点破,也有点想看纪申要怎么做。默许了纪申的建议。 严礼头昏目眩,被纪申一气拖出了两仪殿才吐出一口浊气来:“纪公!这样能行吗?” 纪申道:“圣人心里憋着一口恶心气呢。” 严礼一句无礼的话就要冲口而出,又咽了下去,一时有点害怕:【不在进士科就将人黜落,必要取中了进士,再让他干耗着就不授官。这记仇记得也太狠了。】恹恹地问纪申:“纪公打算怎么办?若要力争,恐怕这将是新朝第一次与圣人的争辩了。” 纪申道:“还是要劝的。” “不听劝呀。” 纪申道:“尚书不是劝,是争。论起孝道来,没记错仇呀。” “杜庶人就在后面,一条绳勒死了也随便他!” “那又要说他无趣了,堂堂天子再去动一个庶人。” “那就……” “慢慢来。尚书,先不要透露出去,只说名单还要斟酌。” 严礼灰头土脸地道:“我还在值房里再住几天吧,您可快着些。” 于是纪申又折回去,再与桓嶷肯谈。 桓嶷见到纪申又折了回来的当时就笑了,笑容一闪而过,肃容等着纪申的新词。纪申沉重地一礼,声音很慢地谢座,坐下来之后,双眼很是忧虑地看着桓嶷:“圣人,当年很难过吧?” 桓嶷别过脸去,纪申又说:“臣等总想圣人都照着书本来,这样臣等省心啊。” 桓嶷的脸又转了回来。 纪申也闪过一点笑,继续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是当年得忍,为了大局嘛。其实先帝当年也恨,也忍了。臣知道圣人的苦处。” 桓嶷哽咽地道:“纪公知我!”当年他“不能有戾气”,恨意哪是那么容易就消的呢?不过是装作无事发生罢了。哪怕是劝他不要有戾气的梁玉,他也不信她就放下了。 纪申道:“当年是为做一好太子,如今要不要做一个好皇帝呢?” “那我就做不得儿子了。” 纪申想了想,问道:“难道要天下姓杜的都改姓吗?” 桓嶷道:“我看着别扭。” 【那你取进士的时候怎么还取了呢?你这心眼儿不大好!】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