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皎院外冰雪漫天,再过不久便是三月初三的女儿节,苏娇的及笄之礼也会在那天举行,大姐和三姐的婚辰早已订了下来,皆在初春那冷峭还暖之际,而等苏薇与苏烟的婚辰一过,苏娇也即将嫁给敬怀王。 身上披着厚重的裘衣,苏娇手里抱着手炉,厚实的绣花鞋踩在冰冷光湿的大理石地面上,朝着涵香院走去,那大理石地面上浸着冷意的水渍慢慢渗透苏娇脚底的绣花鞋,让她整个人走路之时一步一步似乎都冷到了骨子里去。 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她那个所谓的母亲。 许氏的涵香院里,苏尚冠等人早已早早的到了,就连那老太太都被老嬷嬷搀扶着坐在外头等候,主屋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许氏嘶吼凄厉的声音透过冷冽的寒风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姑娘,接生的稳婆从来没有出过错,您不必担心。”秀锦虽然知道苏娇一向与许氏不亲厚,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声音温柔的安慰道。 苏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站在厚毡子的花架前不肯挪动一步,就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烧得正旺的炭盆发呆。 苏娇觉得,她应该是要怨恨许氏的,毕竟上辈子自己的惨死都是因为许氏造成的,可是听着主屋之中那凄厉的叫喊声,苏娇却发现自己的恨意无法清晰的展现出来,是的,她恨许氏,可是许氏又是她的母亲,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对于苏娇来说,也是一样的,她虽然恨,却下不去手,只因为许氏,是她的母亲。 许氏在主屋喊了好几个时辰,从最初的声嘶力竭到现在的虚软无力,苏尚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在主屋前面绕步的脚步一步都没有停过,一直在苏娇面前绕着走圈,从那凌乱的步伐之中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焦躁。 毕竟苏尚冠现今年岁也上去了,以后再要子嗣不易,而如果许氏成功一举得男的话,生出的不仅是庆国公府大房的嫡公子,还是以后未来的庆国公,最重要的是,如果生出了男孩,就是苏尚冠扬眉吐气的时候,毕竟没有男人能忍受被人在暗地里讽刺生不出嫡子。 “姑娘,喝点水。”秀锦端着一杯茶水递给苏娇,又给她搬了个绣墩坐在一旁。 苏娇伸手接过秀锦手上的茶碗,提起裙摆坐在了身后的绣墩之上,长长的裙裾飘散下来,柔柔的垂落地面。 喝了一口手里的温茶,苏娇看了一眼几乎站的满满当当的涵香院,目光落到一脸柔意安慰老太太的苏瑾身上时,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大房虽然只苏灏一子,但是苏灏毕竟是庶子,比不得那些正儿八经的嫡子少爷,那苏驹虽然是三房的,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又有老太太的宠爱,在这庆国公府之中可算是横着走的人物了,如果这次许氏生出来的是嫡子,那他横着走的地位应当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苏娇的目光冷冷落到一旁的苏驹身上,他身上穿着新制的裘衣,脖子上挂着金玉佩环,一副油头粉面的模样,手里捏着一串珠子正在把玩,乖乖巧巧的模样坐在老太太身侧,侧着脑袋与老太太接耳说话,而老太太则一直握着苏驹的手,时不时的伸手抚慰。 苏娇正看着,那苏驹冷不丁的转过了脑袋,对上苏娇那双水盈盈的杏眸,一愣神之后眼角微挑,显出一抹风流之意。 苏娇嫌恶的转过了视线,这苏驹小小的年纪的不学好,和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一般,也不知在外头养了多少戏子青妓,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这边一屋子的人坐在外头从白日坐到晚上,连晚膳也是匆匆解决,一顿折腾下来,不仅是主屋里头生孩子的许氏累的不行,就是外面的人都等的哈欠连连,特别是苏尚冠,差点踏碎了主屋前头的青砖。 冬日的晚间,月冷星稀,啸风簌簌,随着主屋之中一声高昂的尖叫,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天际。 “生了,生了……大夫人生了,生了一个小公子……”稳婆手中抱着一个白胖的小婴儿冲出内室,那厚毡子被掀起,连带着内室之中苦涩的人参药味和浓厚的血腥气都喷薄而出。 苏娇闻着那厚重的血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