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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贺大人稍等,我得替您再探一次脉象。”

    韩灵脚下不停,趋步近前。

    一旁的中庆赶忙拿了雕花圆凳过来。

    贺渊配合地坐回榻上伸出手臂,淡抬眼睫,诚挚道谢。

    “有劳韩太医。”

    虽韩灵等几名太医官是奉昭宁帝之命而来,贺渊却并未觉得理所当然,该有的礼数总是要的。

    “贺大人太客气了,我进来一回您谢一回,真真折煞我。”

    韩灵伸手搭上他腕间,见他像是在朝外张望,便顺口道:“赵二姑娘没跟来的,像是走了。”

    贺渊滞了滞,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漠然道:“嗯。”

    候在旁侧的中庆忐忑地低头垂眸。

    这些日子赵二姑娘每天都来,之前七爷没醒时她都会待很久,临走前还会细细叮嘱几句。

    没哪次像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的。

    虽说赵二姑娘不像个斤斤计较的,可七爷醒来后就记不得与她的事,这着实有些伤人,想必她今日过来本就不大自在。

    先前七爷忽地头疼成那样,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只顾上这头,竟将那么个贵客晾在外,想想还真是失礼。

    *****

    重新探脉、望气过后,韩灵并没有妄作论断,只叮嘱贺渊静养勿大动,便匆匆回太医院去想法子论证自己的推测。

    韩灵走后,贺渊让中庆倒了温水来抿了两口,便靠坐在床头面无表情地走神。

    中庆小心翼翼觑着他的侧脸,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七爷。”

    贺渊回魂,侧过脸看向他,眉梢疑惑轻抬。

    “先时大家慌了手脚,怠慢了赵二姑娘,怕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贺渊垂下眼帘,压住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毕竟登门是客,虽事出有因那也是失礼。你让人上信王府致歉。”

    醒来后被告知自己缺失了一整年的记忆,局面荒唐得一团乱麻,他本就有些茫然无措。

    再加上那段记忆里竟还有个据说即将与他议亲的姑娘,这就更叫他傻眼了。

    他完全不知该拿那个赵二姑娘如何是好。

    若直接说“对不住,我不记得我俩有什么事,不如一拍两散”,似乎过于冷酷残忍。

    眼下他连自己过去那一年究竟怎么回事都还没闹明白,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法子来处理赵荞的事。

    只能先这么客客气气地淡着。

    倘使赵荞只是个寻常贵客,那贺渊这么处理倒也有礼有节。

    可贺渊忘了自己与她的关系,中庆又没忘。

    “七爷,只是致歉的话,会不会太……稍显冷淡?”

    贺渊冷冷瞟他:“那你说怎么办。”

    “或许,该邀她明日过来用个饭?”中庆提议,“姑娘家要面子的。今日终究是咱们怠慢了,若还冷冷淡淡不给人台阶,万一她明日不来了呢?”

    贺渊再度垂眸,握着杯盏的手轻轻晃了晃。

    “不来也好。”

    坦白说,他甚至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才好,来了也是大眼瞪小眼。

    她眼底那份伤心酸楚总揪得他发慌。

    她难受,他也不好过。

    可他又能怎么办?

    他就真记不起自己与她有什么情意缱绻的过往,想安慰两句都不知从何说起。

    中庆没敢再多嘴,转而道:“对了七爷,大将军发了家主令,对祖宅那头只说您是轻伤,不让沣南来人添乱。他今早出京去利州之前单独嘱咐过我,说您受伤的事牵扯颇深,目前对外尽量不张扬详情。您看,咱还接不接老夫人过来?”

    上个月贺渊出京前曾吩咐,让在这月下旬接老夫人过来,准备与信王府议亲。

    “既大将军下了家主令不让沣南来人,那还接什么?”贺渊仰脖子将剩下半盏温水饮尽,随手把空杯递给中庆。

    他堂兄鹰扬大将军贺征目下是沣南贺氏家主。

    既下了家主令,那贺家上下都得遵从。

    贺渊烦躁躁地揉捏着眉心:“况且,不是你告诉我,信王殿下与大将军同去利州了吗?”

    信王府当家人都不在,议哪门子亲?

    而且眼下他这情形,看着赵荞几乎就是个陌生人,这亲要怎么议?!

    他很少这样说话带火气。

    虽知他不是真的冲自己生气,中庆还是惊到,立马拘得跟鹌鹑似的。

    贺渊板着脸闷躁半晌,下了床榻行出寝房。

    中庆跟着出来,将去信王府致歉的事交代给小竹僮,便拿了披风亦步亦趋地跟到贺渊后头。

    既太医官吩咐不能大动,贺渊倒也去不成哪里。

    只是随意走走,发散一下心中郁闷与无措罢了。

    昨夜下了雪,此刻外头是有些冷的。

    扑面寒风夹杂着残雪正融的凛冽湿意,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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