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闲时,两人就一个看书一个“看人”,或不咸不淡聊几句;若来了访客,贺渊便去前厅接待,赵荞自去寻宅子里的其他人磕闲牙,问些关于贺渊的琐事趣闻,或兴致勃勃与人讲些近来市井热议的小道消息,等贺渊回书房时她又再跟进去。 贺渊的表情一惯八风吹不动,旁人看不出这几日下来他心境有多大变化。 但因为他的种种软化迹象,赵荞在他面前那是显而易见地“飘了”,时不时总会露出点从前被纵习惯的“狐狸尾巴”。 **** 贺渊于公务之外是个极其沉闷枯燥的人,如今又在养伤不宜大动,没访客时他便多在书房,看看书、翻翻邸报能过一整日。 在他现有的记忆中,从十四五岁进京入了金云内卫后,数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或许在旁人看来索然无味,但他很适应,没觉哪里不好。 不需随时担心言行是否符合“世家公子”的条框,不用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落下笑柄,叫人背地里嘲沣南贺氏徒有虚名。 他一向很享受在书房内安静独处的时光。这能让他平和放空,自在舒展—— 前提是,对面不能有对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持续“打扰”。 “无聊了?”贺渊放下手中邸报,星眸半敛,尽力自然地端起面前盛着药茶的茶盏。 坐姿歪七扭八的赵荞单手托腮,双眼弯成半月:“没有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她?他倒是想。 贺渊略撇开脸,克制着心底那股狼狈的别扭:“若没觉得无聊,那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赵荞笑意狡黠:“欸,这可是你自己同意我每天来‘看看你’的。我又没开口吵你,也没动来动去,就真的只‘看着’,哪里不对了?” 她的目光须臾不离贺渊面庞,这让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偏她的话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被她直勾勾的目光惹得莫名口干舌燥,词穷的贺渊只能咬咬牙,端了药茶仰脖饮尽。 心浮气躁手不稳,灌杯药茶都能洒两滴。 察觉到有微温湿意沿着下颌向着脖颈蜿蜒,向来很注重体面的贺七公子羞耻到两耳发热,略有点狼狈地将空杯盏放到桌上。 正想不动声色偷偷擦干净时,他一抬眼就见对面的赵荞粉颊微红,咬着笑唇,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颈间。 他对人对事都算克制,哪怕只是在心里,也甚少给人冠上什么刻薄言词。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说—— 赵二姑娘,你那眼神太像个小流氓了! 可惜如今的他对赵荞还是欠缺了解,也完全不记得以往两人究竟如何相处的。 所以他万没料到,这姑娘“原形毕露”时,根本不止是“眼神像个小流氓”而已。 “没擦干净。要不,我帮你?”她懒搭搭将脑袋侧在桌案上,笑得像极了当街调戏良家少男的纨绔女,“你脸红什么?现下我又不会像以往那样帮你,最多就借绢子给你罢了。别瞎想啊。” 贺渊对天起誓,他原本真的没乱想。可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说完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抿了抿唇。 是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去想:以往她帮他这种忙,不只是“出借绢子”?!那难不成她还敢…… 大爷的!到底是谁将她惯成了这般德行?! 莫名被调戏到炸毛的贺七公子彻底坐不住了,恼羞成怒地扬声唤道:“中庆!送客。” 这混球哪里才“眼神像个小流氓”?压根儿整个人就是个小流氓! ***** 被人“扫地出门”的赵荞乐不可支地上了马车,吩咐阮结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