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船家老大没有要请自己出去搭话的意思,赵荞随机应变, 后背迅速轻抵向贺渊的胸膛,声音又轻又快:“拦着我点,你揍。” 继而作势又要往那男子冲去,口中大喊:“别拦我!不打断他那朝别人胡乱瞎摸的狗腿,他就不知谁是他祖宗!” 形势不允,她没法向贺渊细细解释,也不知他懂没懂自己的意思。 好在贺渊没有辜负她的期许。 他单臂环紧她的腰肢,一个旋身拥着她背了过去。 她不知贺渊在这个旋身的同时还做了什么小动作,总之就听见背后那人撕心裂肺哀嚎了半声—— 嚎到一半就转为喉间瘀滞般的气音,似乎疼得喘不上气。 赵荞是背靠贺渊没瞧见他的动作,旁人可瞧见了。 当时地上那男子正挣扎着站起,伸长手臂想扑过去将赵荞揪住扭打。 贺渊拥着赵荞旋身背过去的瞬间,头也没回,单腿照后就是一个侧旋踢,不偏不倚踹上他的腕骨附近。 客舱内顿时鸦雀无声。两个船工保持着弯腰扶人的动作,似有些傻眼。 “好了好,就算没断,最少也骨裂了,”贺渊嗓音浅清,平静中隐隐有点安抚意味,“你乖些,我们别吵旁人休息。还想要如何?只管发话就是,不必你亲自动手。” 若非场合不对,赵荞大概会双腿一软,倒在他怀里笑出声。 好一个“平日作天作冷冰冰,遇事却狼犬般全力护主的矫情小郎君”。 看来贺大人对新身份适应良好,还知道自己完善细节,果然可堪大任。 ***** 虽说赵荞不是弱柳扶风的纤纤女子,但她不曾习武,力道有限。 若真要她赤手空拳揍一个成年男子,哪怕对方看起来不算很清醒,那也伤不到哪儿去,花拳绣腿而已。 所以若没有贺渊那一脚踢出去,船家老大只会命人将那个男子从客舱带走了事,没有必要将他们两人也请出来说话。 冬末春初的夜里,有呼呼风风声挟着微凉水气刮过耳畔。 从客舱出来时,赵荞拢紧身上披风,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贺渊,抛给他个赞许的飞眼儿。 已近子时,天幕玄黑。 今夜本无月亦无星,可就在她这个笑意狡黠的飞眼儿过后,贺渊只觉一片璀璨。 仿佛原本该高挂在穹顶的漫天星子,全被盛在了她的眼睛里。 明明未着脂粉,明明无华服珍饰,明明脚步大剌剌毫无端雅矜贵的仪态,却莫名透着野烈飞扬的生动明艳。 贺渊略有些狼狈地扭头避开与她对视,偷偷吐纳调息,平复着突然紊乱的心跳。 被冰冷河风拂过的耳畔与颊边非但全无寒意,反倒迅速攀起灼心的热烫。 虽还是什么都没想起,但他好像隐约有点明白,从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 船家老大将二人带到船头站定,接过船工递来的水烟壶,苦笑叹气。 “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赵荞抱拳,已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状,“我这人脾气就是坏,实在忍不得那般鸟气。不过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下不来台。等他醒来,若肯认份受下该他受的这顿痛,该赔的汤药钱我赔,之后的行程里也不会翻旧账与他为难。要是他想靠岸报官,那我们也奉陪!” 先前她在客舱吼那几句后,谁都知是那男子动了下流手脚,就算要闹到靠岸报官,舱中那么多人都会站在她这边说话。 而船家老大之所以将她请出来单独谈,怕的就是这个。 无论他是个什么身份的船家老大,都不会高兴船客间的纠纷闹到靠岸报官的地步,那很耽误事。 “混江湖讨生活的人脾气都大,他自个儿不长眼。您这都大度地没闹着要报官,他若还蹬鼻子上脸,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船家老大暗暗松了口气,蹲下去点起了水烟。 “好在他就是个短途客,明日中午靠岸就下,也免得您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