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放弃了本不该绝的余生,如此才能通过“续命”,让后世同样命不该绝的亡故者接替其余生。 这个接替的时机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需得等待。 那时机连岁行舟也算不出来,只能用自己的血去供养玉龙佩,护住妹妹魂魄不至消散。 莫怪银瓶不放心,实在是这种说法太过飞天玄黄,无可印证。 按岁行舟那意思就是,“续命”成功与否单凭他红口白牙一张嘴,谁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新生”后的岁行云。 她将活在一个今世的亲人朋友都看不到的时光里。 “其实我对岁行舟了解不多,要说多信任,那也谈不上,”赵荞望着天边月,泪目中有感慨笑意,“可我信岁行云。” ***** 武德元年春大周立朝时,十岁的赵荞也与家人、亲族随圣驾进京定居。 这座传承近千年、被异族入侵占领二十余年又再度被夺回来的皇城镐京,对年仅十岁的赵荞来说真是哪儿哪儿都新鲜。 她识不了字没法好好读书,便终日想方设法逃学,走遍了偌大镐京城的每个角落,连城东北方向的林荫巷那种龙蛇混杂的贫苦人聚居地都让她觉得生动有趣。 林荫巷那片儿自古就偏僻破落,赁屋便宜,自是外地来京谋生的贫苦人家首选的落脚地。 久之那里就汇聚了五湖四海来的人,自发有了热闹的小市集,市集上最吸引人的就是集举国各地口味之大成的吃食摊点。 岁大娘的小食摊子就是其中之一。 虽不是什么精细做法,用料也都是些大户人家会扔掉不要的“下水、边角料”之类,但滋味很好,又是在别处吃不到的外地口味,对少时的赵荞来说很是新奇,她便常去。 当年岁大娘靠一个简陋的小食摊子要养三张嘴,担负不起兄妹两人同时读书,只能先将年岁较长的岁行舟送去京中一家民办书院,年岁小些的妹妹岁行云就暂且帮着母亲打理小食摊子攒学资。 赵荞常去岁大娘的小摊子上吃喝,渐渐与在摊上帮忙的岁行云熟了。 两个小姑娘年岁相近,性情投契,赵荞交朋友又从不看人出身门第,没多久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一次,赵荞好奇地问,“行云,你怎不去读书?” 岁行云说,“母亲一人养三口已经很辛苦了,我哥比我会读书,将来一定出息大。我根骨比他好,习得些家传武艺,对文绉绉的东西也没太大兴趣。” 正巧那年国子学名下的雁鸣山武科讲堂招第一届生员,能通过选拔的生员只需担负半数学资。 虽国子学早早将这消息张榜公布了,可林荫巷住的大多是忙于温饱的贫民,谁顾得上去看国子学的榜文?是以岁大娘并不知还有这样的好事。 等岁大娘与岁行云从赵荞口中听说这个消息时,雁鸣山武科讲堂的选拔已经结束了。 于是赵荞便去缠了自己的母亲,托母亲族中长辈——时任丞相孟渊渟——稍作奔走通融,让岁行云在放榜之前面见了当时负责选拔学子的四名典正官,得到了单独的补选机会。 也是岁行云争气,虽补选文试答卷表现平平,可武考出色,最终顺利成了雁鸣山武科讲堂首届学子之一。 或许也就是从那年起,岁行云这短短十七八年的一生,就已注定会是如今这结局。 一个多月前,从岁行舟口中得知那个惊人消息的当晚,赵荞梦见了岁行云。 她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站在北城门下,一袭戎装意气风发,姿仪洒脱地肩扛长刀,回头一笑,脆生生道—— “阿荞,你的朋友岁行云要去北境戍边啦!那是我家的来处,也是我的归途。我是世间最英勇的战士,此身许国,不必相送!” 两行泪从赵荞眼中滑落下来,可唇角却弯起感慨笑弧。 “那年她离京时曾对我说,‘将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