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岁行舟的家中。 岁行舟是鸿胪寺宾赞,不大不小的六等文官,虽不至于拮据,但也没多豪阔,数年积蓄连同妹妹托人带回的饷银,再加上早年岁大年还在时攒下的微薄家底,堪堪只够在城东买下个极小的宅子。 当初他与岁行云琢磨的是兄妹俩先凑合这小宅子,左右岁行云常年戍边,几年才回来一遭,倒也不显局促。 可昨日阮结香带了两个人送他回来,三人便留在此照应,这会儿又加上赵荞、银瓶、鲜于蔻,顿时就显得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人。 鲜于蔻将众人都撵出去,只留赵荞在旁看着。 岁行舟的脸色比前些日子赵荞在広严寺见他时更苍白了,唇上都没了血色。 他躺在床上恹恹无力,虚弱地对赵荞歉意一笑。 把脉一番后,她疑惑道:“岁大人这是怎么了?脉象弱得不像话。” 赵荞想了想,让鲜于蔻先出去,才低声问岁行舟:“你莫不是也用命换的?” “不是。用别的东西换的。不必担忧,玉龙佩脱手后就是这样,歇几日就会恢复,服药是没用的,”岁行舟气息虚软,笑意却还是温和的,“二姑娘今日盛装,是要进内城赴宴?” “嗯,”赵荞低头看看腰间的玉龙佩,“要不,我还是把它给你拿着?” 岁行舟摇摇头,轻笑出声:“我一生只有这次机会与‘他们’交易,如今交易达成,我就与寻常人无二,再拿着玉龙佩也没用处了。” 对于他那套神神鬼鬼的说辞,赵荞不懂,从前也闻所未闻,至今仍旧是半信半疑,自也不懂该如何帮他好起来,只能听他的。 “昨日银瓶说,你‘成了’,那如今行云她……在哪里?”赵荞有些紧张地垂眸望着他。 按岁行舟最开始的说法,是往时间长河里倒溯,去某段已经过去的时光里为岁行云寻到续命的机缘。赵荞问的“哪里”,其实是想问在“哪个时候”。 “我也不确定她那是在哪里,”岁行舟惨然一笑,“只模糊瞧见‘她’和身边那人身上的衣衫了,样式布料纹绣都眼生,总归不会是太近的时候。回头我画个大致出来,你找人瞧瞧是哪时候的。” “好。既有‘纹绣’,再如何也不该是太差的人家,那我就放心了。”赵荞眼中泛起起笑泪。 “过几日等我精神好起来,就会自请面圣。届时我先去将那两千人接回来,之后听凭处置,”岁行舟轻轻咳了一声,“你今日进内城赴宴,什么都不必提,就装作不知这件事,算我求你。毕竟眼下还有余地,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你与这件事有干系。” “既你仗义,我也不会弃你不顾,答应过行云会照应你的,”赵荞想了想,“这样吧,今日我先探探陛下与帝君的口风。若有机会,我先求个特赦金令,到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如此甚好。你瞧,你不被牵连,能帮我的还多些,不是吗?” “我得走了。结香和鲜于蔻她们,我还是给你留在这儿。你这几日终究得有人照料着才行。吃的喝的也别省,算我的。” “好。”岁行舟知她进内城太晚不好,也不与她争辩耽误她时间,痛快应下。 ***** 天热,今日宫宴设在承露殿的玉液池附近。 玉液池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泛舟其间倒也赏心悦目。 昭宁帝心情不错,站在三层宝船最顶一层,凭栏迎风,与一众臣属有说有笑。 她领兵出身的,在武官、武将面前素来会多几分亲近随意,这让那十几个初次面圣的内卫暗桩心中踏实不少。 年纪最小的吴桐胆子大些,笑嘻嘻问道:“陛下,这宝船很威风,做战船都好使吧?” “战船可不能这么简单,”昭宁帝意气风发一扬手,“得有舰载火炮,还得……” 另一头,耳聪目明的帝君苏放忍笑,对身旁的信王赵澈嘀咕:“还不都是你家老三早前同她说过的构想,这会儿拿出来与人显摆,跟她会造战船似的。” 信王府三公子赵渭已在上个月随少府匠作司的人出京,去找合适筹办专改良新式火炮的地点,临行前面见昭宁帝,对她阐述了许多关于新式武器与重型战舰的构想。 赵澈笑笑:“有本事当陛下面说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