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边喝药边赏花更为风雅,要不要试试?”韩灵从托盘里端起药盅,笑得如春风和煦。 赵荞鼓了鼓腮,蔫巴巴站在原地,一副想跑又不敢的样子。 这般模样的赵二姑娘,平日里可真是烧香拜佛都见不着的。 韩灵步履沉稳地行到赵荞面前没绷住,忍俊不禁地笑开:“这几日同你说别的话,你就总慢吞吞才有反应,一提到喝药,脑子就灵活得像猴儿成精。” “……哼。”赵荞慢慢扭头,不想看他。 韩灵将药盅揭开盖子,递到她面前,温声笑劝:“晚些药凉就会损了效用,趁热喝吧。” 赵荞以眼角余光瞥了他好半晌,最终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药盅。 ***** 盛夏季节昼长夜短,辰时天幕已是灿灿藤黄色。 赵荞身着雅致的青蝉翼纱,与藤黄天光相得益彰,掐腰束袖的纤细身影利落大方又不失明丽。 韩灵那身玉色绢丝袍则俊逸斯文,白面含笑斯文俊逸。 这两人站在一处,虽中间隔着客客气气的大半步距离,却融洽辉映,共晨光一色。 他们身后就是水榭回廊,侧畔是花灼烁叶蒙茸的木槿丛,真是人景俱美,足可入画。 贺渊一进花园就被这一幕刺痛了眼。 更可气的是,不知韩灵说了什么,下一瞬就见赵荞神色糯糯软地抿了唇,垂脸伸出双手,乖乖从韩灵手中接过药盅。 那是他的阿荞!被别人哄了喝药,哪怕那个人是医者,这也很不能忍! 贺渊大步流星行冲了过去,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惊得赵荞手一抖,药盅险些脱手坠地。 贺渊眼疾手快地将药盅拿了过去,极其自然地牵住了赵荞的手:“水边风大,仔细将药吹凉了。去亭子里喝吧。” “你别光说她,你自己今早的药还没喝呢,”韩灵笑笑,忽地皱眉,神色转为严肃,“你早上出去和人动手了?!” 到底是医者,鼻子灵着呢,上来就闻到贺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必扒开他衣裳看都知是肩头伤口又裂了。 “你就气死我吧!”韩灵怒了,“叮嘱又叮嘱叫你别大动,你当耳旁风?” 大凡患者在大夫面前总是天然气弱几分的,尤其大夫发飙的时候。 贺渊抬眼望天:“咳,也……不算大动,又没打架。” 就是冲上去卸了人下巴,而已。 一旁沉默的赵荞忽地从贺渊手中将那药盅抢了过去,捧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不带停地就喝了下去。 末了还亮了底给韩灵看,眼唇弯出乖巧弧度:“呐。” 不知为何,她的耳廓莫名泛红,小巧的耳珠竟淡绯莹莹。 韩灵神色稍霁,没好气地冲贺渊长叹一声:“赶紧去换药!” 他脸色是好了,贺渊却是大大地不好了。 胸闷气短地瞪着赵荞绯红的耳珠,牙根酸得都咬不紧了! ***** 中庆将外伤药膏及伤布、清水等物事都准备好放在寝房内的雕花小圆桌上,已除去上衣的贺渊面色不豫地落座。 却见赵荞从屏风边沿歪头看进来,迷茫的眼神里有一丝疑惑。 贺渊笑了笑:“你来帮忙的吗?” 赵荞想了想,点头走过来:“嗯。” 中庆接收到自家七爷撵人的眼神,默默低头退出。 前日赵荞见过他上药的流程,这会儿是还记得的。也不要谁说,慢吞吞先将自己的双手浸到铜盆里的清水中。 房中只剩下两人,贺渊起身站在她身后,单臂环过她的腰腹,下巴搁在她肩头,将脸贴在她鬓边轻蹭。 “你以为我方才板着脸是生气了,所以特地跟进来哄我,是么?” 赵荞没在水中的双手一顿:“嗯。” “你的以为并没有错,我就是生气了,”贺渊的唇贴着她耳畔哼哼,见她疑惑回眸,他哼得更重,“偏不告诉你为什么。” 语毕,也将自己的手没入铜盆中,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又细致地替她将指尖搓过。 赵荞茫茫然还在想他是在气什么,便也由得他。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暧昧摩挲搓揉,从她的指尖到手指根部,每一点肌肤都没有放过。 净手过后,又拿棉布沾酒将双手擦拭一遍,这才能真正上药。 赵荞先拿沾了药酒的棉布,一点点轻轻压过贺渊伤口的边沿,清理着已干结的血渍碎屑。 从南郊被送回来那日贺渊的伤口就有些感染,导致他高热反复两三日。醒来至今,短短三日伤口开裂两回,看起来很惨,莫怪方才韩灵怒了。 赵荞瞧着心疼,微微低头,轻轻往伤口上吹气。 她现在动作本就慢,这两口吹得,对贺渊来说有些要命。 他面上一红,反手捂住她的唇,笑了:“我不疼的。” 不能让她再软呼呼吹了,再这么吹下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