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一次,两次,三次…… 他磕一次皇上的脸色就沉一分,磕到第九次的时候,皇上的脸色也凝了冰,一国太子,行九叩的大礼,事情能小了?九叩结束后公子湛抬头看着皇上,温润的额心已经一片温红。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不想续弦,亦不想纳妾。” 这几个月公子湛都不愿意发丧,人也日渐消沉,皇上心中早有预感,可看到他难受的模样,到底是自己儿子,不忍去逼他,总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反正也不是太着急,可当真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口,暴怒还是压抑不住! 沉沉地看着公子湛,勉强控制着怒气,一字一顿。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闲散王爷还好,旁人最多议论一句果然深情,再不济还能过继,反正还有兄弟呢,将来去了总不愁没人披麻戴孝,可这是太子能做的事吗?一国太子,没有子嗣,没有太子妃,将来就没有皇后坐正后宫,将来就没有后继之人! 公子湛没说话,坚定的神色代表了一切,皇上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既生气又失望,“自从你娶了她,就没再提过侧妃之事,朕知道你情深,朕也知晓你自幼就不喜欢内宅事多,这些朕都可以依着你,就她一人也罢!” “可她现在人都去了,你要独自过下半生?” “公子湛,你娶不娶妻纳不纳妾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 “起来,别跟朕胡闹。” 公子湛不动,依旧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怒气满脸的皇上,并没惶恐,而是浅浅的笑了,既清又朗,一个笑容就让身姿渐瘦的他恍惚又回到了数月前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几个月不见他的笑容,皇上脸上的怒气一滞,也跟着有些恍然了。 “儿臣初记事是就是父皇抱着儿臣站在城门之上,指着下方的疆土跟儿臣说,这些以后都是儿臣的,让儿臣一定要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太子,日后才能成为明智的君王。” 虽是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但幼时的公子湛,什么都是皇上一把手教导的,自然亲密无间,抱着年幼的公子湛四处行走,也是常事。 “儿臣的字也是父皇启蒙的,是宋楷,父皇当时说,帝王的字,会流芳百世,会落入历史记载,需严谨正经,若儿臣日后喜欢其他的,再练,但这宋楷不能松懈。” “儿臣的第一本书也是父皇念给儿臣听的,是一本前明政要,当时父皇还指着书中的事迹对儿臣讲,残暴之君不可取,定要铭记。” 这些公子湛没有忘,皇上又何时忘记过了?他出生就封太子,他的一切都需要自己过目,很欣慰,他是个合格的太子,并未刻意把他教导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是顺着他的性子往好的方向引导。 太子心善世人皆知,然幸好,太子够聪明,不会被人随意诓骗,足够处理政事,或许不够狠,当个仁君却完全没问题,以仁治天下,也是明君。 这些记忆一直在心底,平日不会刻意想起,但它们从未消失,现在公子湛一说,皇上自然就全部记起来了,脸上的怒气不自觉的消失,叹了一声道:“你既记得这些,刚才又何苦来气朕?快起来,刚才那些话,朕就当没听过。” 公子湛依旧稳跪地上不动如山,背脊挺得笔直。 “儿臣初记事时,父皇抱着儿臣指着疆土豪情万丈,可父皇知道儿臣当时心的想的是什么吗?” 初记事不过四五岁的光景,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皇上当真不知。 公子湛话不停,“儿臣当时第一次见城墙下面的风景,看到了涌动的人头,看到了成片的山林,也看到了完全不同宫中谨慎的喧闹。儿臣想的不是拥有他们,而是想着,什么时候,能身入其中去体验就好了。” “在林里感受风声,去雨里聆听水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父皇教儿臣写字的时候,大约不知道,儿臣早就在偷偷临摹别的字体的吧?儿臣那时候也不知好坏,只从字帖中挑着一本顺眼的临摹,结果,父皇偏偏教了儿臣最不在意的宋楷。” 皇上脸色渐变,公子湛的话还是没停。 “旁人都是启蒙都是千字文三字经,儿臣却是政要,儿臣听在耳里,却没听进心里,那时年幼不知事,只是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