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的不好,请皇上责罚。” 沈徽侧过头,满眼狐疑,“你还会梳头?” 犹豫了片刻,容与答是,“臣曾经给姐姐梳过。”顿了下,垂首再道,“请皇上恕罪,臣不该此时提到姐姐。” 拿旁人来作比,多少是犯了大不敬,也不知这会儿他盛怒之下,是否会在意。 沈徽一哂,回过身,面容已柔和下来,“无妨,不用总那么小心,朕又不怪你。” 容与心下一松,跟着拿起那玉梳,尽量轻缓的替他梳发,如墨一般的黑发在眼前绽开,丝丝缕缕,迁延的仿佛无处不在。 禁不住有些好奇,他为何不召见秦若臻,他听了,却只冷冷一笑,“皇后今日向朕请封,要朕赐秦太岳进上柱国,授太傅。他们秦家倒是贪心不足,也不知伸手要多少才能满意。” 原来他是为这个生气,容与斟酌着说,“上柱国不过是个荣誉爵位,太傅一职国朝尚未有文臣生前获赠,这是有典可查的。皇上可让礼部官员按典制,上书驳回就是了。” 沈徽哼了一声,“这类虚衔,朕原本也不在意,但秦家向朕索要,就是另一回事!朕才大婚多久,皇后就敢明目张胆对着朕请封,若是他日诞下皇嗣,只怕她立时就要逼着朕立储!”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他的肩膀微微轻颤,容与能感觉到他隐藏的不安和疑惧,温声宽慰道,“皇嗣虽出自秦家,可说到底始终还是皇上的血脉,是您的子嗣。” 沈徽不以为然的摇头,“皇室,父母兄弟皆不可靠,孩子也同样不可靠!能和朕争的人统统都不可靠!”他忽然转头,直视容与,“只有你这样,永远不会和朕争,永远陪在朕身边的,才是最可靠的。” 这话说的,让容与手里动作一滞,旋即半掩饰的垂首笑笑,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溢出了淡淡苦涩,却是无言可作答。 此后经内阁和言官们数度争论,加之秦太岳自请上疏谢辞加封,沈徽在半推半就下,终是拟旨,赐秦太岳为上柱国。 至此,这件让他不悦的事儿,方才告一段落,然而他到底怀着不满,开始渐渐疏远起秦若臻,以至于阖宫上下,人人能感受得到。 及至七月底,沈徽更是采纳礼部谏言,为遵祖制绵延帝嗣广纳后宫,第一批入选充内廷的是两位嫔御,分别为礼国公次女谢氏,加封慧妃;武英殿大学士幼妹詹氏,得封端嫔。 许是因为后宫有来自他人的威胁,加上沈徽刻意冷落,秦若臻忍耐良久,终于无法平静坐视下去。 她放下固有骄矜,主动来示好时,容与正随侍沈徽在东暖阁中批阅奏疏,内侍前来回禀,皇后在暖阁外求见。沈徽沉吟一刻,方才淡淡颔首,示意内侍传召。 秦若臻款款进来,身后只带了大宫女明霞。她笑容明媚,仪态端方的向沈徽见了礼,谈吐间不见一丝一毫讨好意味。令容与蓦地想起从前芳汀形容她的话,皇后和皇上相处时,不似臣妾面见君王,却更似寻常人家妻子对丈夫表露关心。 容与等她问过安,便向她揖手致意,秦若臻含笑叫起,连带看他的眼神,都难得的透出些许暖意。 她示意明霞将一个剔红孔雀牡丹纹盘放在御案上,亲手打开来,“快入秋了,皇上往常这个时候胃口都不好,这点心是按秦府的做法做的,你从前夸过和宫里的不同。”她取出锡制茶壶与茶盏,斟了一杯奉于沈徽面前,“这是云南的普茶,最是养胃的,皇上尝尝看,若是好,臣妾叫人再送进来些。” 见那茶盏中兀自徐徐冒着热气,沈徽不过唔了一声,并没有去饮的意思。 容与顺势向食盒中望去,内里放着一应四样点心,枣泥卷、玫瑰酥糕、奶油炸的巧果、糯米雪片糕。他心下了然,这些个糕点,沈徽也一样不会去品尝。 他果真没有吃一口的意思,只浅浅笑着,“多谢皇后惦记,今儿晚膳,朕刚好用的不错,这会儿也吃不下了,且先放着吧。如今天气转凉,晚间露重,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秦若臻脸色一僵,半晌点了点头,脸上笑容已不像初进来时那般明朗,“那皇上也早些批完折子,别太累着了才好。”复又看向容与,叮嘱道,“好生伺候着,不可让皇上太过操劳。”说完,略略一福,方告退离去。 转身前,她半回眸,深深凝望了沈徽一眼,只这一眼,却让侍立一旁的容与看得分明,那目光里,正是蕴藉着一抹化不开的缱绻。 容与忽然心有所感,思量片刻,又看了看沈徽的面色,终于还是把即将冲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能按下所思所想,秦若臻却没法释然,没过多久,传出沈徽驾撷芳殿慧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