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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是自己有商铺有矿产,再不然就是和巨贾们勾结在一起发财。叫他们去收税?岂不是收到自己头上!他们哪个肯替朕去要这笔钱?”

    断人财路,不亚于断腕之痛。容与想了想应他,“臣可以去要这笔钱!皇上若是准的话,臣即刻就上疏奏请,您可以派两京司礼监的内臣,前往各地收取矿税商税。”

    沈徽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他,缓缓道,“这是要被那些官员痛骂的事,到时候百官群起而攻之,你不怕么?”

    容与牵唇笑了笑,将刚刚起意的一点点担忧,隐藏在这片浅笑中,“不怕。只要能增加国库收入,臣被骂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沈徽侧头,幽幽说不然,“只怕届时不只骂你那么简单。然则眼下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商税是长久之计,朕需要的是立刻就能摆在眼前的银子。”

    容与心念微动,遂道,“臣有办法。那年奉旨去两淮,盐商江春作为代表曾暗示,倘若朝廷能长久保证他们在两淮经营盐业,所谓八大家即便多纳点子税也是心甘情愿。臣以为这个提法如今可以兑现,不如干脆允了他们。臣早前担心,这么做会令他们官商勾结起来更容易,所以没做答复,现如今再看,在没有其他好办法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法。索性卖他们一个世袭的资格,当然这好处不是白来的,须用银钱来表表他们的诚意。”

    沈徽摸着鼻翼思忖,“你是说,让他们出银子来买世袭两淮盐商的资格?”

    容与颌首说是,“这笔钱虽然不少,但和他们日后能赚的相比,其实不过九牛一毛。而这样的买卖,这些大盐商心里自然都有本明账。”

    沈徽再度转头盯着他,凝眉问,“两淮转运使阎继,一向认为盐商应该公平自由选拔,谁有能力皆可为之。他一定会反对你这么做。”

    容与默然,半晌笑对他道,“那么端看皇上的心意。您如果同意臣这么做,臣便没有任何顾虑。其余反对的人,交给臣来应付。日后就是有人攻击这项政令,皇上把责任都交给了臣,其中过失当然也应该由臣来负责。”

    沈徽沉默良久,半笑半叹,“朕朝中百官,坐视民生。百姓之疾苦和他们痛痒不相关。请赈,朝廷没有钱,一个个的只知道推诿支吾,想不出一丝一毫办法。他们何尝有忧民之心,倒是想着把过失都推到朕头上。最后竟还是朕身边的人,是你,替朕来分这个忧。”

    其实不奇怪,官员么,做的少担的责任就小,混混日子骂骂人,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天下治理的不好,总归有皇帝在上头顶着。退一万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反正总需要有人来做官,有人来替皇帝看管住底下的人。既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是护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最为稳妥。

    内侍却不同,没了皇帝做仰仗,还真就什么都不是,出了宫门不知道多少人唾弃,民间甚至有说法,无根之人连祖坟都入不得。这是套牢在这个群体身上的枷锁,除了用心侍奉皇帝,他们别无其它出路。

    但他呢,心态又和这个时代的内侍不一样,却是有自己的选择。他不在乎什么声望、家业、认祖归宗,更不在乎身后虚名。何况还有沈徽那晚切切实实的一番表白,姑且打个折扣吧,也足够他甘愿替他卖命。

    甘愿,其实是顶诱人的字眼,是唯一能说服他的理由,也是多少年以后,即便伤痕累累,也并不后悔的缘由。

    容与澹然笑道,“那么臣便请旨去凤阳府督灾。臣会在凤阳见两淮盐商,谈妥了这桩买卖,皇上便可以下旨允八大家世袭两淮盐商。臣自会想办法说服阎继。若他一味坚持,臣也只好拿钦差的身份,来压一压他了。”

    想着日后可能遇到的种种,心里多少还有一丝涩然,容与佯装轻松,拱手笑道,“届时,还请皇上多担待,臣少不得在外头狐假虎威了。”

    沈徽轻轻一哂,勉强点了点头,“你今日说的两件事,都是得罪人的。他们不敢骂朕,只会把矛头都对准你。朕都能想出来,他们一定说你谗言惑主,挑唆朕下这些政令,你可以要想仔细。”

    从前一直到刚才,容与已将这些结果反复想过,迎着他忧心忡忡的目光,含笑答他,“罪臣者在所不计,臣唯求天下间有一人知臣,臣便余愿足以。

    第73章 卖官

    凤阳府隶属南直隶,淮河贯穿其境。容与到达凤阳时,已近秋凉时节。官仓稻米倾出,尚且还有不足,他于是请旨向滁州、淮安两处官仓再借粮,方使受灾百姓得足救济,得以勉强度过接下来的寒冬。

    余下的事,无非如何筹措银钱。来时路上,他已修书盐商江春,请他来凤阳府一叙。信中虽未写明原因,但想来对方也能猜到大略,毕竟朝廷现在急需的,唯有钱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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