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不该提醒他,这是宫女到了年纪应享有的权利,除非她本人坚持要留在宫中服役。暂时将那份名单按下不提,他思索着找个机会,亲自去问问樊依自己的想法。 这日傍晚去暖阁陪侍沈徽,如今在御前早就无须他做端茶递水的活儿,且养心殿新来的几个宫女还算伶俐,容与便只专注为沈徽念奏疏。 “报本宫和毓德宫新进的宫女也都是你亲自挑的?”待批完奏疏,沈徽闲闲发问。 容与说,“臣负责挑选养心殿和毓德宫的宫人。东宫的人选交给了孙传喜,他近来还算得太子殿下赏识。” 沈徽立即听出他的意思,“二哥儿还那么不给你面子?既如此,你往后就少管他宫里的事,若有麻烦只管来告诉我。”他此刻心情甚好,不由笑着埋怨两句,“行了,这会儿并没旁人,就别臣来臣去的了,听着累得慌。” 容与一笑,还没说话,却见一个脸生的宫女捧了新沏的女儿茶进来,那茶汤里加了芡实红枣,有消食养胃功效,更兼可以有助于安眠。 他随意看向那宫女,见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圆圆的脸盘,大大的杏眼,生得很干净俏丽。隐约想起她好似叫做俞若容,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然而她好似还没完全适应差事,半垂着头端着那茶盘,才走到书案边,忽然手一松,茶盘顿时滑落,上面放的天青汝窑茶盏随即跌落在地,幸而地上铺有厚厚的盘龙金线毯,倒也未曾摔碎。 俞若容吓得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看了沈徽一眼,慌忙俯身跪下,一边拾着茶盏,一边磕头告罪。 此举若要严究当属御前失仪,该罚俸或者该杖责端看沈徽此刻心情。 果然沈徽皱着眉已有些几分不悦,只是并没立时发落。那俞若容大概越发觉得皇帝正积蓄怒气,吓得一径默默叩首,连脑门都磕红了,却是不知开口说几句讨饶的话。 容与见她如此实心眼,默默一叹,起身拾起那茶盘,摸到两边扶手处有些油腻感,便又着意看了一眼这俞若容,心中隐隐猜测,她大约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在茶盘扶手处故意涂上些油,端着时容易打滑脱手。或许是因为她得选养心殿,在御前服侍,所以找来了嫉恨。 而这类因为嫉妒生出的陷害,在内廷中实在是屡见不鲜。 “这茶盘用久了,扶手都有些松动,也不怪她没拿稳。”容与淡笑着解围,“臣早前发觉就想吩咐她们换了,一忙别的倒给忘了。原是臣失察,还请万岁爷息怒。” 沈徽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又看了看那茶盏安然无恙,随意摆了摆手,“罢了,今日是厂臣替你说话,朕且饶过这一次。下次警醒些,不是回回都有好人愿意帮你。” 俞若容没敢抬头,叩首后诺诺道是,声音仍不自觉发颤。容与将那茶盏递给她,吩咐道,“去换了新的来,精心些,散了热气后再端来。” 她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对惶恐不安的大眼睛,连连颌首称是,容与见她唬成这样,亦冲她温和一笑,示意她退下去。 俞若容自去备茶,容与转头,瞥见沈徽笑而不语,索性替他把心里话说全,“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恐怕这辈子都改不了了,也只有请万岁爷多担待些罢。” 沈徽散漫地笑笑,也懒得计较他时不时发作的心软毛病,因转口道,“我瞧着你那唐史修的也差不多了,倒是做点正事要紧。二哥儿终究还小,性子又激烈,我前阵子想起要把历代贤明、不贤的君主故事都编篡成一部书,到时候让他师傅楚铎讲给他听。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办罢,可不许推托,也不许偷懒儿。” 这倒是个对太子有助益的事,容与自然明白,沈徽这是找机会修复他和太子的关系。于是也不说破,只含笑应了,心里却觉得此事最好不要让沈宇知道,否则十有八九他会拒绝学习那书。 晚间回到房里,容与复又想起樊依的事,便到林升房中去探探他的意思,不成想刚走到门口,听见里头传出他和一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只听林升语气焦灼的问,“你就真的那么想出宫去?原说你最亲的人是母亲,五年前她过世之后,你父亲再也没和你有过什么联系,除了要你寄回去银票,竟是一点都不关心。既这么着,又何必一意要出去呢?难道,在这宫里就……就不行么?” 想来那被他问话之人一定是樊依了,她沉吟一阵,不急不缓道,“你别误会。我决意要出去,并不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这些年,你怎么对我,我都清楚。况且你又和我这般投契,咱们也算是难得了……可是,若要我一直在这宫里待着,我也委实不乐意!” 她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们这些内臣不同,只是个使唤婢女,左不过做些针线上的活儿,一辈子也熬不出头。自然我也不盼着能有什么升迁,可是……我也想要些自由。那种想做什么,都可以由着自个儿的心,哪怕是做件衣裳呢,也不用按规矩,听人吩咐的自由。阿升,你明白么?要是你也有过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