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沈徽看,心心念念最后落了空。然而也没什么好抱怨,更谈不上气闷,从前到现在他都无谓和沈徽的女人争宠,反正眼下有酒有月,自斟自饮一样可以逍遥自得。 金风荐爽,玉露生凉,银蟾光满,丹桂飘香,人在秋夜霁色中,缓缓饮那杯中酒,渐觉有七分醉意浮上,余光却恍惚看到有人正缓缓踱步走近。 抬眼望去,便看见沈徽就站在身畔,独自一人,含笑看着他,“怎么躲在这儿喝酒,也不陪我。”他说着,径自在容与身边坐了下来。 容与没起身,因为那几分薄醉,也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幻觉。直到沈徽抢过他手中酒盏,仰头喝下,方才意识到此刻所发生的事并非自己的臆想。 昏昏然地有些摸不着头绪,他为什么来了,此刻是什么时辰,他又是如何甩脱太子和贵妃的,容与如坠五里云雾,半晌才讷讷问,“怎么,皇上睡不着么?” “这么好的月色,这么好的天气,就此睡去岂不可惜?我早早散了那筵席本想和你好好说会子话,品一品长空万里,一轮秋影转玉盘。” 沈徽虽这样说,却没有去欣赏明月之意,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容与。 察觉到他话里有急于解释的成分,却苦于无言以对,容与只好装作淡然,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斟上,继续默默饮酒。 沈徽也没勉强,半晌开口说,“今夜不仅是赏月,也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我的家人,你也知道的,他们多数并不和我同心,而你的家人,”他一顿,柔声轻问,“你还记得他们么?” 纵然远隔时空,有些人有些事依然铭心刻骨,如何能忘怀呢? 容与垂下眼,借着酒劲逃避着自己的记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 沈徽伸出一只手握住他,另一只手去拿酒壶斟酒,然后再抽出他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忘了也罢,从今往后,我们彼此陪伴。” 他仰头望向碧空,无限感慨的笑叹,“中秋应是女子拜月之时,也不知灵验不灵验,倒是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说给我听么?” 女子,无论前世今生,时代变迁,说到心愿,也许都少不了寻一个如意郎君,从此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么男人呢,又何尝不想遇到这样一个人。 容与没说话,转头望向沈徽,恰好看见他眼里流动着脉脉柔光,冲自己颌首微笑,“你知道死生契阔,原是形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谊,这句诗极好,也是我的愿望。幸运的是,我已经实现了,身边早就有了这样一个人。” 容与脑子里还一片混沌,不防被他一语说中心事,再听他笑着重复,“我已有了你,你就是那个和我白首不相离的人。” 第118章 天心月圆 清辉漫撒,将地上两个影子拉得长长的,衣襟似乎叠在一起辨不清晰,人却分得很开,各自有各自的慵懒。 适才那番表白听上去倒是很新鲜,至少沈徽从没说过白头到老的话,其实依着容与,这类言辞合该放在心里,当做一个美好的愿景,非要说出口反倒有种强求的味道。 脑袋有点发沉,却又有不同寻常的清明。理智的去想想,历古至今,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从没听说过谁有好下场。也就在不久前,朝堂上又有人说起皇帝子嗣单薄,还有人提起纳选采女的老规矩,这些议题不一而足,都是在盼望本来该是明君圣主的天子能早日弃暗投明,过上正常的帝王生活。 反常就会引发恐慌,从前朝到内廷不是没有传闻,说他和沈徽之间有着秘不可宣的关系。 联想起最近一次见王玥,连一向大而化之的人都不免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一面吞吞吐吐的劝诫,“你近来风头是越来越劲了,前些日子和张吏书谈起来,他说现如今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想走你的门路升迁,连西厂都成了抢手香饽饽……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得万岁爷器重。可早前我就和你说过,这器重不见得能一直维系,高处不胜寒,三人成虎,这些道理你自然都懂,这会子鲜花着锦自是一堆人综着,可要是哪天抓着一点错,就是万劫不复。到时候就是万岁爷想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