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说错了,您老积德,您留着吧!” 薛班主端起杯子,摸了几下杯面儿,喝完,放下杯子,他这才用略无奈的语调说:“我啊,也不是积德……我十一登台那会,那清弦儿第一鸣,就是那小家伙他爷弹的,那时候他爷才多大,也就十七八岁 的样儿吧……挺好的一个人。” 外地人江鸽子点点头,这老三巷的情谊,是要传好几代的,怪不得何明川他奶见天看他挨揍,还在那边笑眯眯的乐呵。 却原来,人家早就认识的。 江鸽子慢慢坐起,拿起身边的相机对薛班主说: “来!老班主,我给您照一张吧。” 古老的戏台前,薛班主抱着自己的铁琵琶,他神色肃穆,大有全世界都是垃圾,都欠我五文钱的声势。 而在他不远处,是一脸别扭,手里拿着啤酒杯的邓长农,还有角落悄悄探出脑袋的傻连翘。 江鸽子觉着这个景儿不错,就把他们都放到了一个镜头下。 待到照片拍完,江鸽子坐在背阴处取胶卷。 正忙活着,他面前忽出现一双脚。 江鸽子慢慢抬脸。 哦,是他啊! 蒋增益的脸色窘迫又愧疚。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子的表情,用何种语言与他解释,自己曾是多么的命苦与无奈。 他清楚自己是有责任的,便没了父亲的气魄以及立场。 江鸽子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对他先是笑笑,然后说:“劳烦。” 蒋增益面色一喜,立刻脊梁低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问:“哦!你,你说,你说……” 江鸽子摆摆手:“您让让,挡我光了。” 蒋增益尴尬的呆住了。 小半天,他脚步往边上挪动了一下。 江鸽子低着头,一边摆弄相机一边说:“走远点吧!你尸首太大,影响心情。” “楠楠,我是……” 江鸽子没抬头。 “我知道你是谁!” 蒋增益面色一喜:“你,你知道!你还记得……” 江鸽子依旧没抬头: “我什么都记的!什么也知道,一个建筑公司,两个生活区,也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 江鸽子盖好后盖,抬脸看看他,然后轻笑了一下摇头:“我记的,你又结契了是吧?” 蒋增益愧疚,又磕磕巴巴的回答说:“恩……对!谁,谁告诉你的?” 邓长农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下一杯啤酒,还有一碟子盐水花生。 江鸽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喝完,他冲邓长农竖起大拇指说:“这家好,比上次那家好入口。” 邓长农羞涩的笑笑说:“嗯!上家是大米酿制,啤酒还是大麦的好,这个每桶要贵七百钱呢,您……再尝尝这个花生。” 他眼巴巴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拿起一颗花生掰开,咀嚼了几下果仁点点头说:“都跟你说了,粗盐煮的比较香!” 邓长农大力的点头,点完,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江鸽子身边,转身离开了。 江鸽子目送他走远,这才拿起信封打开一看,这里是一叠子崭新的钞票,数一数,有五贯。 他正数着,身边有人悠悠的来了一句:“你……你应该学个手艺,做个正经营生。” 江鸽子停了手,斜眼没好气的看着身边这人。 蒋增益带着些许拘谨以及莫名的正义说到:“这……这毕竟不是个正经事儿……” 他看着江鸽子手里的钞票。 江鸽子立刻将钞票取出来,准备再数一次。 乡下大婶挎着篮子,扯着嗓子路过。 “软麻花!!软麻花!!豆沙馅的软麻花!!五文一根的玫瑰馅儿的软麻花……” 待大婶走远,江鸽子这才语气讥讽的说:“我说,这位蒋先生?” 蒋增益软弱哀求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问他:“结契之后,又有小崽子了吧?” 蒋增益点点头:“恩,有三个,哦!我是说,三个女孩儿,最小的两岁,最大的九岁。” “稀罕么?” 蒋增益有些不明白的看江鸽子。 江鸽子咽下一口啤酒,舔舔嘴唇上的酒花:“我是说,你喜欢你的女儿们么?” 蒋增益犹豫半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半天儿他才一边猜测江鸽子的心情,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喜……喜欢的,我以前也……也喜欢过你!你……你别怪我,我……我……你叔叔没的时候,才十八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