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是蓝的,没有一丝白云点缀的那种纯粹蓝。 飞速倒退的世界到处倒是新绿色,零碎的小野花,就像绿地毯上的小点缀,已经有并不大的野生动物起伏在天野之间跳跃,能从它们的体型看得出来,这些动物健康而又自在。 他能听到神殿附近本地人放牧的呼哈声。 嘿啦啦啦……黑啦啦啦…… 声音越来越远。 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佛偈艾利。只有主人出现的地方,才配拥有这种颜色。 他的思想开始愤怒!呐喊,咒骂,抱怨……一顿发泄又不得不归于平淡,很认命的继续观察。 最近他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把一切倾倒干净之后,他才发现,孤独及无法交流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断想起那些魇人,那些被塞进“盾”的魇人。 其实,这些人都说错了。那些人真实的名字叫做盾,沼灵教的盾,主人的盾。 每年,每月,每天都有新生儿出生在栗红谷周围的部落当中,而这些孩子出生的意义就只有一个,被选中的献祭成为盾,没有被选中的就回归部落配种,制造下一批盾。 他们吃着恩赐的食物,在佛偈艾利过着尚可的生活,而生命的意义就只有这一个,周而复始的生产,献祭,生产,献祭…… 每十年献祭一次,总有幸运儿被留了下来。 在陈润平曾有的人生记忆当中,他见过两次仪式,被选中的大批部落青年因为无法融入“盾”而被挤压爆体,而可以成功的接触到盾膜的人在经历一系列培训之后,那些人被荣养了起来。 就像身边这个该死的小垃圾一样,他们一文不值,却过过最好的生活。 是的,在陈润平的眼里成为盾也好,或者他们说的魇人也好,在他看来,佛偈艾利人都是没有思想的垃圾,跟外面的野生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动物死后才有价值,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制作一些东西。而在它们生前,也就是为了繁衍而繁衍的低等生物。 为了保护最终的秘密,淘汰下来的人是不允许存活的,万幸,他们被“处理”之后,器官还是有些价值的,所以陈润平最初的时候,就是靠着经营教里最被大家看不上的“买卖”而晋升的。 晋升之后他成为外沿联络人,有了新的身份,开始隐藏在人群当中,总算熬成了主人的棋子儿。 那时候他光荣死了,荣耀死了!他喜欢这种日子,也不挑捡,只要能隔一段时间,可以回到栗红谷他的故乡,可以再次亲吻他主人的鞋面,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正确么? 昂长独立思考时间,终于将他癫狂的神智拉回了正确的位置。陈润平看着眼睛前面满眼绿色及生机,思想终于学会调整角度看这个世界了。 曾经的佛偈艾利的颜色是绝望的,灰色,土色,褐色,干枯的大地才是它的本原色。 现在它的一切都露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而带来这种生机的并不是人,虽然没有人给陈润平任何答案,然而他就是知道。 这一切一定跟前面其中一位有关,而这个人主宰世界,轻易决定生死,这种生死不是单纯的一个人的生死,是一块大地的生死。 这就太可怕,太令人畏惧了。 超出人类认知的答案令陈润平惶恐非常。在这种力量的衬托下,主人那些力量简直不算什么了。如果这人愿意打开他身体的“锁”,他现在愿意匍匐在地,像侍奉主人一样,也亲吻他的鞋面,并且从灵魂到肉体,他都愿意献祭自己。 可是,还有那样的机会么? 思想无比清醒的陈润平知道,从他写出那些事情,那些跟器官有关的事情,他就注定走完他的人生道路了。 即便是这车在行进间放着那首他曾经的老歌,那最熟悉的美好旋律也舒缓不了他紧绷的情绪。 “长夜将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