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简单,您说对吧。” 江鸽子闻言,扭脸看向已经颠睡着的江吃饭说:“能从那地方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车子又急速行驶了六个小时,大约在下午时分,他们便终于看到一条狭窄的,用人类双足走出来的硬面土路。 来到这里,一直老实坐在后座的江吃饭就猛的站起来,她趴在后面的支撑架子上指着前方说:“看!那边~栗红谷!” 这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小脸是涨红的,金发是飞扬的,门牙依旧是漏风的。 她喊完,又指着一个方向说:“我家,我家……” 俞东池打着方向上路,嘴里还随便应付着说:“是是~你的家。” 带着依靠回家的孩子是兴奋的,她一直在车后大喊大叫,眼泪随着风一直在飞。 然而,她的这种兴奋并没有维持多久,从对面的土路,走来很多互相依靠的栗红谷部落民。 江吃饭的语气愕然而止,站在车后茫然了…… 那些部落民拖家带口,一路惶恐。 大概是出来的匆忙,或者他们本来的日子就无比贫寒,所以很多人连基本遮体的衣裳都没有。 这些人脚步急促,然而因为多年来的生存习惯,看到江鸽子他们的越野车,便自动靠着道路两边匍匐在地的躲避着。 江鸽子表情平静的开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江吃饭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缩回车座,开始她还左右看,最后不知道怎么,她竟羞愧的捂着脸缩了起来。 “认识?” 江吃饭没有说话,她沉默着一直沉默到车子停在一个没有路的地方。 俞东池看了一眼江鸽子,停了车子。 江吃饭愕然的又从后面站了起来,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举目四顾却发现她的家没了,她的故乡栗红谷的山没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城消失了,她的部落也消失了…… 地陷了,一切压制在灵魂上的枷锁都被水淹没了。 更多的本地部落民拖儿带女的站在水岸边眺望。有老妇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有孩童蜷缩在父母的怀里眼神惶恐。 昨晚先是山陷,接着一场地动淹没了神的宫殿。 地下水气势凶猛的淹没一切,他们甚至来不及穿好衣裳,就冲出家园跑到高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精神家园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离开这里的指引他们该如何生活呢?神不再要他们的孩子了么? 并不知道自己很悲哀的人们在为凶手哭。 俞东池从车子后面拽出一个皮箱,打开之后他拽出一个自动充气皮筏。 等到那皮筏差不多,他就跟江鸽子跳上去左右持桨划水,带着江吃饭慢慢向着泽国中心划去。 江吃饭一路沉默,一直沉默到当一个巨大的,白色的,如蜜蜂巢穴一样的东西隐约出现在她的眼帘。 她惊愕的都忘记了呼吸。 那东西犹如气球一般的被挂在高空,在那些密集的,狭小的,腰都直不起来的小格子里,每一个格子都呆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人,这人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只有一个饭盆一个水杯,还有他们身后的一小块土地。 这是为了使得这些罪犯在接受惩罚的时候,再生出无罪婴儿而想出来的办法。 建造这个东西,江鸽子是动了头脑,出了大力气的。 他放下船桨,双手按着已经吓傻了的江吃饭的肩膀说:“抱歉,我可能做不成你的爸爸,你也做不成女皇了。” 江吃饭从膜后面的面孔,看到几张有些熟悉的脸。 她嘴巴发出赫赫的声音,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