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后一句——“愁边动寒角,夜久意难平”。 他记忆很好,多年前学的东西,现在也没忘,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老师当年对“意难平”三字的解释,多指不能释怀、放不下,不甘心的感觉。 不甘心?为什么不甘心呢? 空气有片刻静默,顾轻舟缓缓合上书页,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想起什么,找到手机给江絮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没有人接,第二次才接通。 江絮正在上楼,隔着话筒,脚步声听得分明,连开门转锁的动静都一清二楚,他见是顾轻舟打来的,眼皮子不自觉跳了一下,直觉没好事。 顾轻舟问:“你到家了吗?” 江絮开门进屋,总觉得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这个,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眼,乐道:“怎么,你在我家埋伏好想杀我啊?” 顾轻舟没有理会他的不正经,只是提醒道:“明天早上记得过来接我上班。” 江絮懒洋洋瘫在沙发上:“嗯,我知道,你说过了。” 顾轻舟又补充了一个要求:“明天给我带早餐。” 江絮闻言挑了挑眉,心想我自己都不吃早餐,怎么给你带早餐,抓了抓头发,心道顾轻舟真是麻烦,只能点头答应:“行吧。” 顾轻舟淡淡阖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太阳穴,想起自己高中给江絮送了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早餐,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怎么,你很不情愿?” 江絮捂住话筒,无声念叨了一句“麻烦精”,心想这年头当鸭子都这么难,不仅要出卖色相,还得兼顾司机和保姆的活儿,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半真半假的道:“没有,我可情愿了。” 顾轻舟没有再说话,那头一时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片刻静默后,他挂断了电话,仿佛深夜打这一通电话,只是为了提醒江絮给他带早餐。 听着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江絮心想有钱的真是大爷,他睨着手机屏幕,不知想起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把顾轻舟的通讯录备注改成了顾大爷,自己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海城最炎热的季节已经过了,天气渐渐的开始转凉,道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枝叶悄无声息的变了颜色,江絮清早去了趟银行,给家里汇了点钱,这才到顾轻舟家楼下等着。 车里有些闷,江絮坐不住,顾轻舟下楼的时候,就见他正靠在车门边打游戏,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反正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顾轻舟走过去,屈指敲了敲车窗,唤回他的注意力,面无表情道:“我的早餐呢?” 江絮闻言抬头,然后把游戏按了暂停键,眼神有片刻迷茫,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恨的牙痒痒:“……我忘了。” 顾轻舟静静看着他:“你不是忘了,你只是从来没把我的话当做一回事。” 如果从清早开始,心情就十分糟糕的话,那么接下来一整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很明显,江絮把顾轻舟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搅得一团乱。 他见顾轻舟一言不发的坐上副驾驶,抓了抓头发,心想这人真小气,江絮打开车门坐上去,然后伸长手臂,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给顾轻舟,碰了碰他的肩:“喂。” 顾轻舟皱了皱眉,神情不善:“干什么?” 江絮翘着二郎腿道:“吃早餐啊,你也太不禁逗了吧。” 袋子里有一杯咖啡,还有一份鲜花饼,原本平常挺难排队的,八点就卖空了,江絮今天起的早,正好赶上她们家开门,就给顾轻舟带了一份。 顾轻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逗自己,抿着唇没说话,一时有些拉不下脸,也没有要伸手接过早餐的意思。 江絮总说顾轻舟欠欠的,其实他自己也欠,没事总爱耍人玩,他偏头看向顾轻舟,凑过来似笑非笑的问道:“生气了?” 顾轻舟没理他,淡淡偏头,看向车窗外面。 江絮见状,狐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捏住顾轻舟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压低声音,在耳畔半真半假的问道:“顾轻舟,你怎么比女人还爱生气啊?” 江絮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在雷区疯狂蹦迪,顾轻舟以前长的瘦,模样又漂亮,没少被人说像小姑娘,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他跟女人比。 顾轻舟这下就算不想生气也不行了,他抬手攥住江絮的衣领,无声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江絮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比女人还爱生气。” 他紧贴着顾轻舟的耳畔,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笑着偏头,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补充道:“嘴好像也比女生的要软……” 这番话近似于调戏了,顾轻舟闻言身形微顿,攥住他衣领的手无意识松了力道,江絮趁机抽身离开,然后把早餐直接塞给他:“吃吧,都快凉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