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噗嗤笑出声:“您就这么直接说了?” “嗯呐!”昭宁帝道,“跟他们掉书袋,我一世也掉不过。你的账目查出多少只大老鼠了?” 庭芳道:“陛下又知道了。” 昭宁帝冷笑:“我又不是只在宫里做过皇帝,往日在福王府,一日花销多少,我清楚明白的很。登基了,后宫一个人都没添,后妃们也不敢过于奢华,怎么开支就凭空飙了十倍?皇宫九千间屋,我叫空着的屋子全不用点灯,住着人的也都给我到点就睡,只余几盏便于夜里伺候。结果就敢跟我报全点了灯的数儿来。你说内务府没老鼠?” 庭芳:“……”科研出身的老板全是葛朗台,这喵的真是古今中外通行准则,无一例外!见过到了夜里就打发宫妃蒙头睡觉的么?一年到头戏都不唱一回,冰戏也给取消了,宫妃又不能出门逛,这是坐牢吧?最恨的是脂粉首饰卡的极严,庭芳已查过脂粉的账目了,想想瑾妃现在这位后宫之首的首饰加脂粉一年的实际开支不超过两千两,就默默给后宫妃嫔们点了一排蜡。两千两,要不是她现在绝大多数时间穿官服,还不够她打首饰使的。嫁给昭宁帝这货,真是泡苦瓜汤力了哇! 昭宁帝对后宫确实太不上心了,除了几个生了孩子的宫妃经常因带着孩子在他跟前晃,份位低的他都有些想不起来哪个是哪个。最多记着,嗯,这个是他睡过的,叫什么名字全忘了。至于宫妃的衣服首饰,他老人家大概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是她们剥光的样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给了朝堂与作坊,就给不到后宫。现昭宁帝连作坊都不大顾得上,处理完朝政,就是无休止的学习。学习怎么管理国家,学习制衡朝臣,学习更精细的分辨账目,学习军事上的一切知识。 庭芳抬眼看向昭宁帝,发现他真的瘦了许多,这个皇帝,当的艰难。庭芳是知道昭宁帝想做光武帝的,把一个糜烂的皇朝拉回正轨,谈何容易?不止昭宁帝忙碌,徐景昌的标准工作时间,是从凌晨五点到下午四点,整整十一个小时。回到家中吃点东西,还得练习骑射以保持体能。休沐日也不过能早点回家罢了。年轻的徐景昌如此,年老的袁首辅亦是如此。连庭芳这位王太医严厉警告的气血两虚的病患,也至少是早七点到晚四点。这几日连轴转,熬夜是常态,只把王太医气的跳脚。 君臣二人,四个黑眼圈,全是熬的。 昭宁帝来看庭芳的进度,就是休息了。问明今年一年因他时时盯着,贪污并不厉害,昭宁帝立刻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往年追责制度。别说调任了的不放过,病死了的都预备要从人遗产里抢回来。庭芳这边一抽线头,他那边就使出万能的锦衣卫审讯腐败。只要抓着一个证据确凿的,一个拉两个,两个拉三个。贪污再没有独个儿蹦哒的,全是窝案! 徐景昌终于抵达蓟镇,勇国公握着徐景昌的手,感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此回抵挡的尤其困难,蓟镇说是有存粮有兵备,可那数字与实物全对不上号。他自家是贪了些,往京中走礼却是大头。蓟镇不似大同那般须得时时应对蒙古,忽然打起来,可谓步步惊心。见了徐景昌,如见了救星一般。昭宁帝不会放任徐景昌有危险,他那戳在中枢的太傅老婆,更是不可能断了后勤。女真以少敌多,再是勇猛,勇国公也不是很担忧,他怕的就是补给到不了位,此刻见了徐景昌,还有何惧? 比起蓟镇,大同的压力更大。赵总兵与蒙古是老交情了。小胖子赵安邦却是头一回见证战争,在京中养尊处优的世子,表现比当年的庭芳还差。赵总兵忍着暴打儿子冲动,依然沉着的调着兵。冬日里作战尤其的痛苦,固然蒙古攻城不便,但他们守的也很吃力。天冷,人就吃的多。赵总兵一封封的信发往京城,要求增加粮草。宣府亦然,饿着肚子的兵丁是绝不可能好好作战。除了保证吃饱,还得有赏银去刺激。谁也不傻,刀口上舔生活,为的就是这份高风险高收益! 昭宁帝手忙脚乱的调着粮食,蓟镇还好,离海不远,海船的运力相当可观,偌大的天下,供应短暂的战争是可以支撑的。可宣府与大同全凭陆路,运送一石粮食的成本是七石!光看这个数字,昭宁帝就知道韦鹏云为何反对打仗。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烧钱。 越缺钱粮,昭宁帝对内务府下手就越狠戾。他堂堂皇帝,省的老婆都胡乱养了,对内务府那些吃的满嘴流油的宗室勋贵能忍?东军的废柴们,被调入京城护卫,顺便帮着锦衣卫收拾内务府的蛀虫。宗室跟没头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