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 每到这时,她总忍不住叹气出神,樊三娘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也不出言安慰,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交代她洗个小菜,拿勺盐巴,用行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沈珠曦以前和樊三娘接触不多,现在她发现,樊三娘人也很好。 除了极个别人,鱼头县上的人似乎都很好。沈珠曦刚来的时候,还念念不忘河柳堂和当铺敲她竹杠,可她现在早已将过去的不愉快忘到脑后。 对她来说,爱占便宜的河柳堂掌柜很好,卖芋子饼的丁三娘很好,每次上门买酒菜都搭着送东西的九娘很好,离开了鱼头镇的随蕊也很好……她在鱼头县,得到的几乎都是好的回忆。 最好的,是李鹜。 “虽然我常常在心里骂他是李屁人,但他是镇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不是他,我如今还不知在哪里流浪……你们保佑我的同时,也保佑保佑他吧……” 李鹜是个好人,这毋庸置疑。 如果他不生气,不骂人,不一言不合诗兴大发就更好了…… “你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古里古怪的变脸做什么?”李鹜随手洒下一叠纸钱。 厚厚的纸钱不仅压掉了火焰,还让飞灰扬了起来。 “你干什么!”沈珠曦一边咳着,一边拿起旁边的火箸飞快夹起那叠还未撕开的纸钱。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道:“烧钱,还能干什么?” “你这样会把火扑灭的!” “你不也是这样烧的?”李鹜皱眉。 “我是撕开了,两三张放上去的,你——” “行行行……”李鹜打断她的话,嘀嘀咕咕不服气地撕起了手里的纸钱,“烧个纸也这么讲究,烧起来不就得了……” 这里面讲究的东西多了! 沈珠曦正想顺势给他开展一堂符合礼仪规范的丧葬课,就见他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李鹃的坟包上! 他随手将沈珠曦立在坟包前作无名墓牌的木片扯了出来,不但一把扔开,还舒舒服服地挪了挪屁股,说:“这个土包坐起来还挺舒服——我记得以前没这个的?” 沈珠曦给火堆多加了一叠纸钱,默默道: “李鹃啊李鹃,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一个屁人……” …… 一年一度的中元节过去后,满城都残留着烛火纸钱的气味。 襄阳一处闹中取静的豪阔宅院里,一名身着六品官服的瘦弱男子站在影壁外等着主人召见。 他眉头紧锁,似有烦思。 一名清秀丫鬟趋步走出,低头禀告:“方同知,老爷有请。” 方庭之跟着丫鬟走入宽敞奢华的花厅。一名满脸和气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八仙桌前用膳,各色佳肴摆满一桌,令人目不暇接。男子听到方庭之入内,头也不抬道: “方同知一大早就把官服穿上了,这是有要事禀报?” 方庭之长揖行礼,眉间透着一缕凝重。 “知府大人,昨日鱼头县传回黄金广遇匪身亡的消息。因正值中元休沐,所以下官没有打扰。” 襄州知府范为咕噜咕噜喝光了手里的虾粥,从身后的婢女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嘴,意犹未尽道: “做虾粥的是谁?今日做得不错,有赏。” 他复又看向方庭之,道:“你刚刚说谁死了?” “禀大人,黄金广死了。” “哦,黄金广啊。”范为不以为意道,“他不是刚娶了第十七房小妾吗,不会是死在新床上了吧?” “他陪新嫁娘回乡走访亲友,却在归来时遇上匪患,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 “哼,扒皮遇上扒皮,土匪遇上土匪。”范为冷笑道,“黄金广对我阳奉阴违已久,他现在死了,倒是省了我自己动手——你就是为这个过来的?用过早膳没有?这虾粥不错,坐下尝尝吧。” 范为扬声道:“来人,给方同知——” “下官谢过知府大人美意,下官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禀告黄金广的死讯。下官以为,黄金广死得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范为夹起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