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争着推让,尽管自己很想吃。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因为没有钱。 搁以前,甄繁肯定会劝阿姨赶紧麻利挣钱蹬掉眼前这个男人,要有了钱至于为两个鸡腿打架嘛。现在甄繁明白,就算不为了鸡腿也会为别的争吵。 甄繁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观众就可以了。 “其实我们老伴对我还挺好的,我不能生孩子,他也没想过跟我离婚。” 甄繁心想,他倒想再娶,他娶得起嘛,可惜实话伤人,她对于陈阿姨不过一个陌生人,总不能劝人家离婚,她又不养人家一辈子。 实话伤人,非得亲密到一定程度才能说得出口。简居宁想必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他俩并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甄繁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陈阿姨,“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了解互相适应,您爱人要是不够细心,您就有什么说什么。下次您想吃什么,就先下手为强,别等着他领会您的曲折心思。对你最好的永远是自己,就是亲爸妈也不一定了解您真正想要什么呢。” 中午有人来送饭,食盒里装着四菜一汤。 “您现在能吃饭了吗?” 甄繁微笑,“这是给您点的,我得等晚上再吃。” “这怎么好?” 简居宁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没谁能比他更周到,他连她护工的午餐都想到了。 “你先生人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有福气。”这是陈阿姨今天第五次夸她有福气了。 甄繁在某一瞬间完全原谅了自己,当年她抵挡不住他的攻势完全不怪她。当一个高攀不上的人突然对自己好到每一个毛孔都熨帖,她受宠若惊是很正常的。 她必须为这好找到理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于是她拼命发掘自己灵魂里的闪光点并极力凸显,结果南辕北辙,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要是对他没有情感需求就好了,那他简直是一个十分完美,不,万分完美的丈夫,完美满足她的虚荣心和审美。可事实并非如此。 再说他在她手术时这么够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再祸害他了。 甄繁一边看吊瓶,一边十分客观地为简居宁规划了一番,他年轻的时候最好找一个能够同他一起冒险的同类,等年纪大了再结婚,对象最好是一个出身书香门第,性格温婉,热衷于相夫教子的女人,能够同时给予他母爱和情爱,然后两人生一大窝孩子,弥补他失去的家庭温暖。 他要找总能找得到的。 以前她想到这儿就恨得牙痒痒,不过现在已经很能心平气和了。 “你当年和你先生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地方?” “音乐厅。” 当年简居宁第一次邀请甄繁去听音乐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不是他打错电话了或者有人冒充他。那种感觉就跟有人打电话告诉她中了一千万似的,直觉对方就一骗子。 那时候她刚换了台电脑,卡里还剩三百五十块钱,那是月初,我兼职的地方月底才发钱,也不好意思管家里要,但总觉得衣柜里的衣服拿不出手。咬咬牙去附近的精品店买了条二百五的裙子。老板要八百,她使劲还价到了二百五。后来甄繁会想起这条裙子的花色图案,确实挺二百五的。 那时是暑假,宿管阿姨也不会来查什么违禁物品。她买了好几包挂面,偶尔菜场收摊也买点儿青菜黄瓜什么的,吃得其实还挺营养的。 “我和我爱人第一次约会是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就一直遛马路,到了我家门口,他突然跟我说我的裙子真好看,其实之前我压根没看上他,但这句话硬是让我俩确定了关系。我第一任相亲对象比我现在爱人条件要好得多,厂长秘书,有独立住房,长得也好,浓眉大眼,跟朱时茂似的,你知道朱时茂吧。” 甄繁点了点头。 “当然跟您先生比不了,不过对当时的我就跟一王子似的,那时我刚回城不久,跟哥嫂挤在一九平的小房子里,一到晚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我要是嫁了他,马上能搬进新房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