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了寄住的朋友家里,据前来报案的人交代,仆人早上送茶时发现王让躺在床上,毫无异状,只是怎么呼唤都不回应,也不动弹,仆人一探,身子还温着,早就没气了。 按了葫芦起了瓢,七间铺子的事还没了结,报案的苦主先死了,晏子钦赶紧赶赴现场,连头发都是明姝在马车上帮他束好的。 现场外已经围了一帮乡民,垫着脚往里看,窃窃私语。 明姝最关心的自然是死者,七拐八拐来到王让的卧房,路上还险些被过长的衣摆绊了一跤,平时没觉得晏子钦高,真穿上他的衣裳却长出一大截。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静置在床上的尸体,和一般案件中的死者不同,王让的死相可以说很安详,像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的老人一般平静,就像是睡着了,怪不得送茶水的仆人起初没怀疑。 “大概是梦中暴毙。”从衙门跟过来的仵作喃喃道,他检查了一遍尸体,却丝毫不见外伤痕迹。 “不可能,世上哪有什么巧的事,白天去告发于家,当晚就暴毙身亡?”晏子钦皱起眉头,这代表他已经出离愤怒了,“给我查,查到原因为止。” “你若信得过,再让我来看看吧。”明姝一边带上雪白的手套,一边道。 ☆、第十四章 晏子钦敢带明姝来,就没想拦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明姝自便。仵作在一旁打下手,高睿自觉地拿起纸笔做记录。 “凡是尸体上无明显伤痕的,首先检查是不是毒杀。”明姝一边说着,一边捏开死者的嘴,“检查口腔黏膜是否有腐蚀斑,皮肤是否有发青、发绀的现象,最常见的有毒物质是砷化物,也就是常说的砒~霜,可导致食管黏膜以及胃黏膜充血,肝脏变软、心肌增大,更明显的是——肛~门红肿。” “……”晏子钦无语。 “……”仵作无语。 “……”高睿停下奋笔疾书的手,弱弱地问,“肛字怎么写……” 很显然,没人理他。 晏子钦突然有些后悔带明姝过来了,扶额道:“你不会……还要看他的那个吧?” 明姝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没功夫照顾他的小情绪,例行公事地答道:“暂时不用,他应该不是死于中毒。” “那么就一定是暴毙了。”仵作捻着胡须得意道,看吧,绕来绕去,还是他的说法对。 “也未必。”明姝扯开死者的衣襟,王让平板的胸膛上已出现了暗红色,“嗯,出现尸斑,指压能暂时褪色,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 “那就是天没亮,寅初到卯初(三点到五点),和仆人所称送茶水时死者还有余温相吻合。”晏子钦道。 明姝点点头,忽然一低头,在水纹般混乱的暗红色中一处钱币大的白色~区域十分明显,明姝笃定道:“是他杀。” “哎,你怎么能确定是他杀!?”还在自鸣得意的仵作急忙道。 “他胸口正中这处白色~区域叫苍白区,是死亡前受外力挤压,死后来不及回血造成的,一般会出现在尸体下部,比如后腰。”她指挥高睿把尸体翻动,后背上接触床铺的部位果然有很多苍白区。 晏子钦踱步道:“什么东西会在死前挤压死者的胸口呢……恐怕是凶手为了闷死王让,又怕他挣扎,所以用身体的某个部位顶住了他的胸口,比如膝盖或手肘。” 仵作垂头丧气道:“那么,是他杀无疑了?” 高睿伸出沾满墨汁的手指着仵作道:“老先生就别犯倔了,暴毙的人胸前会被用力挤压吗!” 晏子钦对门外的衙役们道:“快传王让的亲属。” 不一会儿,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老仆过来了,都不敢看王让的尸体。年轻夫妇中的丈夫姓郑,是王让的朋友,这间宅子是他的产业,王让祖屋被毁后寄住在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