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心在父母面前说他的不是,刚随丈夫搬走的第二晚就逃回娘家,明眼人都能看出端倪。 朔风掀动垂挂在车窗上的宝帘,天边半圆的月从帘子忽隐忽现的缝隙中升起,月光和着雪霁后的满地素白映入窗内,被万字纹窗格剪成细碎的霜,片片飞落在她石青色的披风上,而她的脸,竟比月色更加苍白。 而此刻,晏子钦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空对着满室轻霜,越清醒,越怨恨自己,明姝最近已经背负了太多——朋友的哀求、母亲的期待,竟然还要承受突如其来的指摘,而罪魁祸首恰恰是他。 想到这里,就沉不住气了,径直走出门,想找明姝却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走遍了家中的房间都不见人,马厩里空空如也,很明显,他的娘子负气地离家出走了,会去哪里呢?他不好意思问下人,只能焦急地去杜和房里询问。 杜和睡眼惺忪,应了声“谁啊”,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只穿着室内单衣的晏子钦,正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见门开了,立刻问道:“你知道明姝出去了吗?” 杜和鄙视地看着他,嗤笑道:“怎么,惹人家生气了,现在才想起来要道歉?当初干什么去了!”他们起了争执的消息在家中已经是人尽皆知。 晏子钦内疚地垂下眼,尴尬地轻咳一声,道:“你快告诉我吧,我急啊。” 杜和道:“不知道。” 晏子钦道:“她到哪里去了!” 杜和道:“我真不知道!” 晏子钦眼神复杂地望着杜和别扭的神色,他早已看出了,杜和一定清楚明姝去了哪里,却没有说出来的打算,明姝不见了,他不敢再耽误时间,于是转身就走。 “你穿上点啊!”看着他一身单薄的室内单衣,被北风一打就透了,杜和忍不住叫道。 晏子钦没空理会他,脚下尚未铲平的积雪吱嘎作响,雪沫子打湿了他的靴筒,冰刺刺的一直冷到心里。 没有马,他就徒步去找,之前令他赞叹不绝的帝京繁盛在此刻却变成了累赘,车水马龙之中,究竟何方才有明姝的踪影,一张张言笑晏晏的人面自他眼前闪过,只让他觉得陌生,而路过的行人也对他指指点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穿着单衣出现在数九隆冬的街头。 她绝不会回曲府,晏子钦想着,他一直知道,明姝发自内心地偏袒自己,绝不会舍得让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为难。想到这儿,再反观咄咄逼人的自己,晏子钦心如刀绞。 更不可能是舅舅家,那么…… 张家?她会不会去找袁意真倾诉?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闪过,他便下意识地向张府跑去,虽然并不确定明姝会在那里,可是有目标总好过没目标,张府距此很近,跑到一半时,他突然慢下脚步,绝望地意识到也不可能是张家——明姝怎么可能夜里去找袁意真,何况她还有一个暴虐成性的丈夫。 心中茫然,好像失了魂魄,晏子钦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所有线索都断了,只是随着意识往灯火最明亮处行走,恍惚中,他没发觉一辆马车缓缓靠近他,最后停在他身边。 “晏官人!”一个人从马车避风的帘幕中探出身,却是春岫,“娘子让你披上这个。” 春岫递过来一领石青披风,晏子钦接入怀中,是明姝的,上面还有她的体温。 “这是……女人的衣服……”不知是被冻傻了还是怎样,晏子钦怔愣在当场。 “爱穿不穿,冻坏了也不关我的事!”明姝负气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在晏子钦耳中,却像是天籁一般,就在他的目送中,明姝令车夫催动马车,当春岫歉意的面容变得遥远而模糊时,晏子钦才回过神来,顺着车辙的痕迹追上去,可冻僵的双腿不听使唤,追不上飞驰而去的马车。 就在他力竭时,马车忽然又停下了,随后,明姝从马车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