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钦道:“袁大人虽未明确答应,可是绝对会站在我们一边。” 明姝道:“何以见得?” 晏子钦道:“越是重视‘家声’的人,越是偏袒儿子。你回想一下,咱们提到袁娘子时,他那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再想想提到袁意存时,他是不是顿时紧张起来?” 明姝撇做道:“重男轻女!” 晏子钦没听过这个说法,诧异道:“什么?” 明姝道:“就是偏袒男人,轻视女子!” 晏子钦道:“按你这么说,那朝廷岂不是天下第一的‘重男轻女’,只准男人入仕,不许女子科考?” 明姝耸耸肩,道:“算了,这话题没法说,再说下去,连皇帝又要被牵扯进去。” 晏子钦笑道:“可不是,为什么只能是男子做皇帝,不能是女……”话到一半,赶紧停住。 谁人不知,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帝虽然是男人,可实际掌权的却是太后。当年,御史中丞程琳为了献媚,曾奉上《武后临朝图》,以女皇武则天类比当朝太后刘娥,意图表达自己拥立太后称帝的决心。 太后默然良久,将图轴抛掷于地,表示自己绝不篡位,大臣这才如释重负。 本以为太后会在近几年还政,可是又没了下文,群臣的心又悬了起来。毕竟人是会变的,今日和昨日尚有分歧,何况是事隔经年,也许掌权日久,对九五之位产生了依恋,太后变了心意,想要取而代之。 他失言的模样被明姝看在眼里,道:“就该出个女人做皇帝,让你们这些妻妾成群的男人清醒清醒,我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 晏子钦眼中写着无辜,道:“妻妾成群又关我什么事了?我跟张麟、丁珷那些人不一样。” 明姝道:“现在看着好,那以后呢?” 晏子钦红着脸,指着坐在不远处,正在捡拾飘落残花的王安石,道:“孩子还在呢,不要说这些。” 明姝道:“什么孩子,他听不着。” 话音才落,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孩子?哎呦呦,我的宁宁,快让娘看看!” 说话的正是曲夫人,她也不知是何时来到二人身后的。 被母亲抓个正着,明姝满脸灰败,干笑着起身,福身道:“母亲万福,没来得及向母亲问安,是女儿的罪过。” 什么没机会问安,分明是一直躲着她。 曲夫人正心花怒放,赶紧让女儿坐下,还摸了摸石凳上的软垫,见还算暖和,才没让跟在身后的大丫鬟秋岚再加上一层。 明姝见到秋岚,又惊又喜,笑道:“秋岚姐姐,好久不见。” 之前在家住着,却没见她,上次见面还是去舒州前,算算已有一年半了。 秋岚道:“谢小娘子关心,奴婢的娘在乡下病了,夫人心善,准我回去侍奉汤药。” 明姝点头,本想问一声病可好了,却见她头上带着一朵白绢花。宋人忌讳头上戴白,只有家中有丧事,才会戴白头饰,名曰戴孝。 记得当今官家有位宠妃张氏,得了御赐的珍珠,为了博得圣眷,将上好的珍珠做成了首饰,插戴得满头珠光溢目,却被官家嫌弃道:“满头白纷纷,没些忌讳。” 如此开来,秋岚的娘已经没了。 秋岚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如今她的娘忽然没了,明姝嘴里发苦,想安慰几句,曲夫人却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可找人诊脉了?” 明姝羞恼道:“娘,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没有诊出喜脉呢!” 曲夫人虽没拉下脸,可四周地空气顿时冷了几分,连站在一旁的王安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算了。”曲夫人起身要走,“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爱管,一把老骨头咯,就让我抱憾终身把!” 明姝拉着母亲,道:“娘,你也不老啊!”马上四十岁的人,也算不上很老。 曲夫人被女儿拉着坐下,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秋岚便既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晏子钦还在等着岳母大人的耳提面命,谁知她却盯着他一言不发,晏子钦这才领会到,原来他也是被排除在外的人,摸了摸鼻尖,拉着王安石起身告退。 待闲杂人等都走后,曲夫人才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叹气道:“你也看出来了,秋岚的娘没了。” 明姝点点头,面对发生在身边的死别,不知该说什么。 曲夫人又道:“你常说我年轻,可秋岚的娘还比我小上几年。就算是娘生活优渥些,寿数长些,可命运这东西终究是天定的,谁能说得准呢!” 明姝道:“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曲夫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