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恍惚,“等等,这不可能!那个薛汉良怎么可能带着一个大活人走在路上而不被发现?虽然是夜里,可街上有行人,有更夫,还有巡视的武侯,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明姝摇头道:“这也超出我的理解范畴了,不如再去李维庸家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更多新线索。” 不去李家还好,由东北向西南穿了小半座城来到李家门前,程都头第一时间就气炸了——只见墙上的血字、门前的血迹都被擦拭得一干二净,还有一群扛着石灰粉的工匠站在门前,准备重新粉刷墙壁,正和阻扰他们的衙役对峙。 程都头怒道:“叫你们保护好现场,怎么都叫人给毁了!” 一个衙役满脸无辜地道:“昨天半夜,兄弟们出去吃酒,留下的两个人打盹睡着了,再睁眼时,李家的下人们就把血给擦干净了。” 程都头对着空白的墙面狠狠一拍,喝道:“一定是那个李忠搞的鬼,叫他出来见我!” 不一会儿,管事李忠不慌不忙地出来了,拱手道:“程爷息怒,您也要考虑我们李家老的老,小的小,主人走了,余下的主子们还要生活,总把血腥之物留在门前,叫人看了心里难过不是?” 程都头骂道:“愚蠢,你把证物都毁了,现在请来高手断案也没用了!” 李忠看了一眼晏子钦和明姝,尤其是眼中带着审视意味的晏子钦,顿时有些慌张,却很快平稳下来,满怀歉意道:“实在抱歉,小民不知此中道理,然而错误已成,不知怎么才能弥补?” 晏子钦道:“李管事,你家主人可否认识米商梁宽?” 李忠迅速答道:“不认识。” 晏子钦冷笑道:“哦,那不知梁家牌匾上的珊瑚是你们主人以什么价格卖给他的呢?” 李忠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极恭谨地鞠躬道:“小……小民不知!” 晏子钦道:“你们一个个三缄其口,想必是不打算说实话了,也无妨,衙役们无比看守好,不可再出差错。”说着,也不再纠缠,动身去往京兆府的殓房。 路上,明姝不解道:“你怎么就知道梁家牌匾上的珊瑚出自李家的铺子?” 晏子钦道:“还记得年前在叔父家看到的珊瑚树吗?成色、质地、大小远远赶不上梁家的,可叔父已经当做珍宝了,梁家的更是此中绝品,试问这样的手面,找遍京城除了李维庸,还有谁拿得出?商人是什么人,雁过拔毛,李维庸能不借机攀附梁宽?,” “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可李忠前后矛盾,想必问到了关键之处。” 明姝道:“李忠这人也是奇怪,好端端的毁掉证据,别人想不怀疑他都难!你说,薛汉良会不会就是他?” 晏子钦思索道:“不会,他没理由杀梁宽……”话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对呀,他没理由杀梁宽,可是他有理由……” 说着说着,竟笑起来,吓了明姝一跳,只见他掀开小窗上的纱帘,对着车外骑马的杜和小声说了几句,两人唧唧哝哝,杜和递给晏子钦一本厚的能砸死人的册子,随后就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明姝不解,拉过晏子钦的衣袖,见他依然笑着,不解地问道:“你让杜和去做什么?” 晏子钦道:“暂时保密。” 明姝道:“你和我还有秘密?” 晏子钦道:“你且拭目以待,今晚有好戏,提前说就没意思了。” 来到京兆府,程都头着人安排梁家人准备审问,自己则跟着晏子钦他们来到殓房,晏子钦将杜和交给自己的册子递给程都头。 程都头捧着册子,道:“这是?” 晏子钦道:“杜和的,他没事就听内子讲解如何验尸,边听边记,已写下不少了,今日你代他记录。” 程都头翻开册子,果然是一页页工工整整的文字,只是最初的一部分潦草凌乱,不像是字,倒像是小孩的涂鸦——这是舒州衙门里高睿高都头的杰作,明姝和杜和破译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只能原样保存。 程都头笑道:“都能刊印成书了,晏夫人的大作,想必许多人都争着传阅。” 明姝只是笑笑,戴手套、系面巾的动作并没有停,心中却道,怎么能说是她的大作,都是法医学前辈的经验,她不过是个学习者,一不小心就沽名钓誉了。 三人都准备完毕,一齐走入停放尸体的房间。京城的条件就是好,连停尸房都有冰块降温,以防尸体腐烂,因此两人虽然已分别死了三天和一天,依然能看出面目特征。 “已经让家属辨认过了,的确是本人。”程都头解释道。 明姝点点头,让晏子钦端好蜡烛,保证充足的光线。一旁的程都头再次看呆——敢命令丈夫的妻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可这位晏夫人却好像觉得稀松平常。 “你帅你先来吧。”明姝对着李维庸叹气道,浓眉大眼,倒还真是个美中年,可惜也只剩一颗头了。 先捏开他的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种难以消散的酒气伴随着腐烂的气味。 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