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当事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其子曾青的手术。” “我当事人作为一个行为能力正常的成年人,会选择骗取交强险和三者险吗?这二者赔付的都是交通事故中的受害人,而非投保的当事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骗保,故意操作起重机掉落水泥板砸伤案外受害人之后,得到赔偿的会是受害人。他非但没有办法从保险公司得到一分钱,还极有可能因为事故责任认定,将自己已经筹措到的手术费赔出去!” “就像是现在。” “此种行为对我的当事人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既没有动机更没有理由去做。安和财险枉顾正常行为逻辑,直接判断我当事人的起重机事故系保险诈骗拒绝理赔,实在荒谬至极!” 如果说一开始还算得上是语言平和,那随着逻辑推理的一步步演进,程白的语言便越发尖锐,到最后那“荒谬至极”四个字,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她近乎是俯视着对方。 唇边一丝笑意溢出,是万般嘲弄! 这一连串的话出口,下头旁听席上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点。 对啊,这种情况下骗保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根本不符合逻辑和常识啊! 边斜在家里也算把《保险法》反复看过三遍了,知道曾念平这件事也有好些天了,可竟从来没有向这个方向想过。 程白这话一说,简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其实是个很容易形成的逻辑盲区。 因为这个保险诈骗的判定有证人证言和视频监控,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去想要怎么才能推翻证据、撇清关系,而当事人内在的行为逻辑往往会被忽略。 谁他妈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啊! 周围那些律所大par,包括费靖在内,都在这时候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对程白这一论述的赞同。 整个庭内的气氛,一时静默极了。 钱兴成原本是做好了准备要跟程白就证据撕扯上一番的,借此扬名立万,可谁料到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抓了行为逻辑! 就像两个人在台上过招。 你以为她要攻击你腰腹,没想到人直接一脚踹过来踢爆你脑袋! 钱兴成蒙了。 审判长坐在审判席上,皱着眉琢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道理,但并不对此发表看法,只在程白发言后转头问:“被告代理人?” 一句话,如同一条不断挤压着人脖颈的绳索,让钱兴成被先前程白那一通质问砸得稀烂的脑袋更为糊涂,竟有一种难以喘息的感觉。坐在这法庭上,简直就像是被人抛上岸的鱼。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 以前也不是没有应对过这样的突发情况。 暂时没有回答审判长的提问,钱兴成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掌,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的小有名气,也是庭审里面练出来的。 虽然这名气很难与程白这样的大律相比,但既然能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可,自然有他比寻常律师厉害的地方。 只用了二十秒。 钱兴成迅速调整了过来,从心态到心情。 如果说先前是被那些媒体扒皮程白、业内贬低程白的舆论忽悠瘸了,完全没有特别看重这个案子;那现在就算得上是彻底将程白视为一座需要他仰视的山巅,以一种如履薄冰、如临大敌的姿态来应对! 他定了定神,终于在这种近乎极限的状态下,思考出了可以反驳的点。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