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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后都因疼惜他是没娘的孩子,而不许人管严了他,因此,倒养得他的脾性越发的娇纵任性了。虎爷说的那个姚爷爷,他倒是记得的,但他却已经不记得,他曾被虎爷救过了,也不记得那时候他曾在这镇子上住过……

    十年前,那时候他十岁,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别人越是不许他做的事,他便越是想要去做。因此,当江承平再三告诫他,不能什么人都不带就一个人溜出去时,他便硬是反其道而行,偏就一个人溜出了府门。直到他发现自己被人绑架了,一切都已经晚了。人贩子带着他驾船一路南行,等他找到机会跳船逃生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带到了哪里。

    他还记得跳船时,伤到脚的疼痛,却不记得是谁把他从河里捞上岸的了。就连他记住那个姚医,都还是因为,他家人找来,将他接回京城后,家里的大夫告诉他,之前的庸医根本就没有给他接那脚上的断骨,所以需要打断他的脚骨重新接起,且就算重接了,怕以后走路也会留下问题……

    他记得断骨重接时的痛;他记得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是如何的愤怒;他记得他怎么拿江承平出气,拿家里的丫鬟小厮们出气;他还记得,江承平如何替他愤愤不平,如何跟家里人说,要亲自去替受伤的他讨还公道;他甚至清清楚楚地记得,江承平回来后,怎么跟他吹嘘教训那个庸医的经过;可他却一点儿也不记得他曾到过这个镇子,曾受过虎爷的恩惠,只除了记得那个令他痛恨的庸医……

    如今细想起来,他才忽然惊觉到,许姚医不是庸医,那个将他的脚弄断重接的,许才是被人买通的庸医……

    咣当。

    他手里的碗再次掉进木盆,将一只碟子磕出一道裂缝。顿时,帘子外面再次传来胖厨子的怒吼。

    “你要全部打烂我的碗碟吗?”胖厨子气冲冲地掀着帘子进来,虎爷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打烂了几只?!”胖厨子喝道。

    江苇青站起身,低头看看手里那只缺了一块瓷的碗,还有那盆里裂了一道缝的碟子,低声道:“我会赔的。”

    他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立时叫厨子的气焰发作不出来了。

    胖叔噎了噎,抬头看看一脸乖顺的小兔,再低头看看旁边已经洗好的一摞碗,拿起一只查看了一下,然后就又嚷嚷开了:“瞧瞧瞧瞧,这就是你洗的碗?!这里这么大一块油斑没看到吗?!”再回头冲虎爷抱怨道:“你给我找了个什么少爷!”

    虎爷抿着唇笑着,笑得左颊隐隐陷下去一个似有若无的酒窝。她过来探头看了看江苇青手里的碗,回头对胖叔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他没洗干净,你可以教他怎么洗干净嘛。”

    又回头冲小兔挤了挤眼,假装胖叔听不到她说话一般,对江苇青道:“别怕他,胖叔就嗓门大而已,其实心眼儿就跟他肚子一样的软乎。”

    “嘿,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胖叔一阵抗议,虎爷则冲他又是一阵嘻笑。

    江苇青看看虎爷,再看看胖叔,心头忽然有种异样的温暖。

    且不说虎爷对他如何,便是这一直冲他嚷嚷着的胖厨子,若他真不许虎爷留下他,怕早跟之前一样,不留情面地将他和虎爷一同赶出厨房了。

    “我知道。”他动了动唇,在心里无声应道。

    ☆、第五章·街坊

    第五章·街坊

    三姐提着裙摆跨过门槛,一抬头,就只见雷寅双以毛笔的笔杆敲着脑袋,正看着柜台上摊着的账本发着愁。

    她立时一旋裙摆,转身便要出去。

    可雷寅双已经看到了她,忙不迭地丢开手里的笔,直接就从柜台上面翻了出去,伸手拦在她的面前,冲她皱着鼻子讨好笑道:“姐姐来都来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又要走?”

    “说什么?这还不明白!”三姐白她一眼,指着柜台上摊着的账册道:“早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叫我,我来都不来!”她绕开雷寅双又要往外走。

    雷寅双忙拖住她的胳膊,谄媚笑道:“好姐姐,救我一救。你知道的,我打小看到这些数字就眼晕。”她双手合十,冲三姐摆出个苦瓜脸。

    三姐瞪了她一会儿,无奈一摇头,道:“那时候就叫你好好学,偏你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一刻都坐不住,现在抓瞎了吧!”虽然抱怨着,可她到底还是被雷寅双拖到了柜台后面,一边又道:“现在有我帮你,等健哥放了榜,再放出去做了官,我看你怎么办!”

    “有健哥啊!”雷寅双理直气壮道:“到时候自然有他看这些捞什子账本,才不用劳动我呢。”

    三姐又横她一眼,冷笑道:“那他娶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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