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开国皇帝。为了不被天启帝所厌弃,打去年下半年起,江封于朝政中积极配合着天启帝。有时候天启帝一些异想天开的主意,雷爹那里不甚赞同时,江封却仍是一味地逢迎拍马。于是,一时间,他们君臣间再次变得亲密无间起来,甚至于年底时,还有人吹着小风说,雷爹如今似乎已经失了圣宠。 雷铁山一直认为,在其位就得谋其政,虽然他是被天启帝扶植起来的,可每当天启帝有些什么过于冒进的主意时,他该反对的还是反对。因此,他很是看不上江封那无原则的溜须拍马,加上江苇青整治他大哥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够正大光明,便是雷爹心里知道这孩子心性不坏,可一想到要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嫁进这样一个家庭,雷爹满心就只剩下一个字:不——不舍、不愿、不满……然后,还有无奈。 那雷寅双虽然一向大咧咧的,可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便是她早跟江苇青约好了婚嫁之事,可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敢向她爹摊开来说。于是,每每花姐那里暗示着又有谁有意向她求亲时,她便把话头往江苇青的身上拉。雷爹和花姐都不笨,一回两回三回后,雷寅双的那点小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所谓“儿大不由娘”,便是雷爹对江苇青仍有种种看不上,奈何他家小老虎看上了,雷爹除了叹气,也就只能最后替她把着关,至少不能叫江家那么容易就娶了人去。 只是,雷爹这里仍琢磨着江苇青和雷寅双的事时,却是于安国公府上吃年酒时,忽然听到一个风声,似乎是江封有意要让江苇青跟安远侯府的大姑娘结亲…… 那安远侯府是七皇子的母舅家。这一年来,其他皇子们都忙着娶亲时,七皇子则在忙着政务,且还连续把好几件事都做进了天启帝的心坎里。天启帝龙心大悦之余,便于年末下了一道旨,改封七皇子为燕王——要知道,这新都所在地的古称便是“燕”。年末时分,众朝臣原还想着皇帝又老了一岁,正要重提那立嗣之事,偏天启帝于此时改了七皇子的封号……这简直就是一种明白的暗示!于是一时间,那燕王府里门庭若市,连带着他母舅家安远侯府上也是一派繁荣景象。 而那镇远侯江封于此时和安远侯府上议亲,其用意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了。 雷爹一听,那眉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可等他回到家时,花姐则又火烧火燎地告诉雷爹,她在后宅听到的传闻,似乎是程老夫人有意让江苇青娶她娘家的一个侄孙女为妻——那程家和京城别的世家可比不了,从上一代起就没什么出色的人物,便是借着镇远侯的照顾,家里也不过得了个三等男的爵位,且还是不能世袭的。 显然,老太太是打算借着江苇青来照顾自己的娘家了。 夫妻二人对完消息,不由就是一阵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声。怎么说他们也养了那江苇青三年的,且那三年里,他俩可是真心实意拿江苇青当半个儿子待的,便是如今犹豫着他和雷寅双的事,夫妻俩心里到底也还盼着他能幸福的,偏他那亲老子和亲奶奶,竟这般拿他的终身谋着自己的利益,二人不由就替那苦命的孩子一阵心疼。 京城的贵人圈原就不大,且女眷们又不像市井间那些需要为生计奔波的人们那样没个空闲,加上江苇青还是太后的命根子,于是,整个正月里年拜的期间,诸人都在议论着那江苇青的婚事。 作为处于风头浪尖之上的当事人之一,石慧倒颇有自嘲的精神,背着人对雷寅双道:“如今只两家而已,看着吧,太后那里不定也要有什么想法呢。” 果然,太后那里还真是有想法的。正月十五宫里的元宵宴上,雷寅双便看到,那马铃儿一直被太后拉着手,和江苇青分左右坐在太后的两侧——显然,太后中意的人是那个马铃儿。 雷寅双眨着眼东瞅西瞧时,忽然就耳尖地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在小声嘀咕道:“以前只当他是个没出息的,再没想到他经此一难后竟变得这样出息了,才十六岁就入了上书房行走,便是那新科状元都没得这样的殊荣。既这样,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回头你常去看看你外祖母,也跟你表弟多亲近亲近。” 雷寅双一回头,就只见江苇青的姑妈顺宁伯夫人正凑在孙莹的耳旁小声说着话。她二人只怕再没想到,雷寅双的耳力竟如此之好,将母女间的私语听了个一字不漏。而,只冲着孙莹那满脸娇羞的红晕,雷寅双便猜到,孙莹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这么想着,雷寅双立时便觉得,这杯中的蜜酒应该是坏了,竟一股酸味儿。 过了正月十五,这新年便算是过完了,女学也要开学了。不过,这却与雷寅双没什么相干,因为她已经不打算再去女学了——要说起来,她去女学原不过是为了会朋友的,偏如今三姐和小静先后都出嫁了,石慧和孙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如今一个两个的都已经不再来上学了,加上花姐和冯嬷嬷都认为她该留在家里学些管家的事务,所以她干脆也不去了。 但,正月十六,女学开学的头一天,雷寅双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