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于闲止道:“你二哥已启程,会在淮安接你和你二嫂,聂家的三万精兵已交到沈羽手上,不日他也会回京复命。” 他说着,垂下眸子:“远南有要事,我不得不回去。” 我不由怔住。 也是了,去年冬天,他就应当赶回远南了,也是因为我,拖了再拖,又是一个半年。 我努力地笑道:“二、二哥也真是,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回京了,再说还有二嫂陪着,却要特地来接。” 于闲止默了默,温声道:“公主出行不是小事,你二哥不知你二嫂与你同行,等到了淮安,凡事还要由你诸多应付。若他二人当真闹得不可开交,你便去淮安以西的东塘镇找慕央。” 我一愣:“慕央也在淮安?” 于闲止“嗯”道:“淮王的陵墓在淮安东塘,他每年七月都会去东塘住上一月,为淮王守陵。” 画舫泊岸已是黄昏了,胖墩子刚睡醒,被于闲止抱在怀里,伸着胖乎乎的手,在他的脖颈处扒拉根一条红线。 红线那头系着一块玉菩萨。 这是大随的传统,凡家有男丁,都要在满月时求一块玉菩萨,如此可佑一生平安。这样的玉菩萨,我大哥二哥都有。 胖墩子摆弄着于闲止的玉菩萨,一本正经地说:“世叔有一个,阿青也有一个,世叔这个比阿青的好看。” 于闲止笑了笑,将他放在地上:“走了,先送你世婶回家。” 胖墩子欢呼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来牵我的手。 二嫂的将军府似乎离渡头并不远,好像才走了几步,便走到了。 于闲止牵着小胖墩子站在府门外,与二嫂说:“沈羽那头我已帮你打点好,明日你只管带着阿碧回京。” 二嫂哈哈笑道:“你就放心把小阿绿交给本将军好了。” 于闲止点了下头,又看向我:“今晚早些睡,明天还要赶路。” 我默了半日,终忍不住问:“那你……” 他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温言道:“明早我来送你。” 一直等于闲止走远,二嫂调侃的声音才在身后悠悠响起:“省省吧,都要哭出来了。” 我本想要反驳她,可张了张口,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夜我很早便歇下了,零零碎碎地做了些梦,梦到的尽是年来总总。 他来宫里跟我提亲,却要扮李闲诓我。我撞破凤姑是他的侍婢,于是在亲事就要定下来的时候跟他说算了吧。自鸦留山归来,凤姑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追去找慕央,他就站在不远不近处等着我。 他当真是个寡言的人,无论我是默可还是拒绝,从来不多说一句。 哪怕我在最没有办法的时候,求他带我走。 他便真地一言不发地带我走了。 数月时光就这么不经意地翻转而过,虽然有些快,可再回想起寒冬时节,在深宫的一场纠葛,已远得像前尘旧梦了,连回忆起来,都是恍恍惚惚的。 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大哥二哥纵是瞒着深宫内外,也要允我跟于闲止走这一遭。 大概他们从未盼着我对一段植根于心过去轻拿轻放,只希望我能,慢慢地,坚定地,往前走。 隔日清晨,长街水意泠泠。 宝盖马车停在将军府外,车头车尾各站了两排侍卫。 于闲止带着小胖墩子早已到了,胖墩子知道我要走,一手牵着于闲止,一手拽着我的裙角,泪汪汪地道:“世婶往后要常来看阿青,阿青会想世婶的!” 二嫂早已在马车上等我,于闲止揉了揉小胖墩子软绵绵的发,柔声道:“好了,世婶要走了,跟世婶道个别。” 我上了马车,车外号角长鸣。 我忽然记起初春离宫的时候,我也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上了于闲止的马车,然后不知不觉地被他拐来了江淩,可笑今日回宫,却有了公主的仪仗。 马车渐行渐远,小胖墩子最后扁着嘴,忍住不哭的样子不断浮现在眼前,可是于闲止的眉眼却已模糊了起来,我怎么想都想不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