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高兴仅仅过了一天就戛然而止,腊月二十八,宝镜一家人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急着赶回乡下老家,一大早,小姑就让人送带信来,说宝镜的爷爷病了。 “病了就该送医院,小妹他们是怎么回事!” 徐海东挺急,李淑琴也有些拿不准真假,婆婆是习惯性装病,每每有什么过分要求,婆婆就会拿生病和孝道来要挟,但公爹却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先回去看看吧。” 相比父母的着急,宝镜挺淡定。倒不是她不孝顺,有些事上辈子就经历过一次,宝镜心中早已有数。 一家三口匆匆往老家敢,李淑琴向隔壁张家借了辆自行车,徐海东骑着自己的车带着宝镜,乡路颠簸,冷风呼呼吹在脸上,宝镜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骑了一个多小时,才瞧见徐家村。 徐海东心急火燎把自行车停下,发现自家的黄土墙院子里静悄悄毫无人音,让他心里七上八下飘荡在半空落不了地。 “爸,爸!……妈,妈,我爸怎么了?!” 正要往屋里冲,门帘一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穿着红底白花的棉袄,颧骨高耸,嘴唇薄而紧抿,正是宝镜的小姑,徐海东的妹妹,徐海霞。 “海霞,咱爸怎么了?妹夫带信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腊月天气,徐海东急的一脑门儿汗。 徐海霞眼神有些闪躲,含糊道:“昨晚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爸知道你们要回来,下地割菜去了,是小伟他爸带信时没说清楚吧。” 徐海东松了口气,李淑琴还好心好意道:“要不带咱爸上县医院好好检查?” “我看行,海霞,你去地里把爸叫回来,才刚好又出去冻着了咋办,我这就带他去医院。” 到了老家,宝镜就没说过话,一直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爸妈的应对,以及……屋子里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老大回来了?” 徐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徐海东下意识“哎”了一声。 掀起门帘进屋,徐奶奶头顶缠着毛巾,合衣躺在床上正唉声叹气呻吟,他弟弟徐海南正是殷勤给老娘掖被子。 “妈,您不舒服?” 徐海东的孝顺倒是不掺水,随后进屋的李淑琴进屋一瞧,心里就有了几分明悟,脸都气红了:什么公公病了,多半是婆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宝镜轻轻拉了拉妈妈的手,李淑琴见女儿冲她比比嘴,勉强没有当场发作。 那一项,徐奶奶已经开始了念叨。 “海东,你弟弟这都二十八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可怎么办啊,老婆子日夜操心,就是你爹也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和你爹能再活几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弟弟成家,哎呦我的心,咋就那么疼……” 徐海南闷声不开腔,宝镜瞧着爸爸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小叔这人吧,你说他是个坏人那不至于,以宝镜成年人的眼光来看,他就是自私懒惰。好歹也是个初中生,可他就是死活赖在乡下,偶尔打点零工,还不够他自己花销,人又长得其貌不扬,还死活要娶城里媳妇……二十八了还是孤身一人,在乡下的确是件被人嚼舌根的事儿。 想起小弟的情况,徐海东也只能叹气:“妈,您别太操心了,我让淑琴在厂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小弟介绍介绍。海南,不是大哥说你,你也该找个正事了,没有工作,哪个城里姑娘肯跟你?”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