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郎,你可不能再推辞!” “梅兰竹菊”指的是如今京城风头正盛的四大名角,梅老板和白玉兰二位是旦角,菊指的是老生金九华先生,竹便是这位唱小生的碧虚郎了。 这碧虚郎被点了名也不怯场,落落大方走上台,一抱拳: “承蒙各位老板前辈不嫌弃,小生便在此献丑了。” “碧虚郎想来哪一段?《群英会》如何?” “我今儿想唱《牡丹亭》。” 张经理乐了:“那杜丽娘不如——” 《牡丹亭》一提,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梁瑾身上,在座虽然名旦不少,梁瑾还排不上号,但若说这《牡丹亭》,满京城也再找不出一个艳压碧云天的杜丽娘。 于是,众望所归之下,梁瑾正要起身,却忽听碧虚郎说:“便请兰老板唱杜丽娘和小生对上一段儿吧!” 梁瑾一愣,众人皆是一愣。 那碧虚郎显然是早有预谋,看着梁瑾半坐不站,半尴不尬的样子,似笑非笑道: “这杜丽娘是端庄千金小姐,可不是以色侍人风尘女子,诸位都是懂戏之人,岂能被皮相所惑?依仗别个名气滥竽充数,到底是名不副实,如今别个另攀高枝,有些人还是不要出来自取其辱了。” 梁瑾脸色难看,他重重看了台上碧虚郎一眼,沉声道: “你说我不打紧,何必扯上我师姐?所谓君子如竹,在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说罢,他就转身出了门。 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尴尬中,萧瑜重重摔下了茶杯,皮笑肉不笑道: “话这么多,究竟唱不唱?这装腔作势的,你不如去唱褶子丑。” . 天空阴云密布,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夹雪,淅淅沥沥。 京城第一场春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降临了。 梁瑾出了广合园,立在门口檐下,呆愣片刻,颇有些茫然,忽听身后有人道: “云老板,一道吧。” 梁瑾回首,愕然看向萧瑜: “二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接过霍祥递来的雨伞,走到他面前: “里面酸气冲天的,不如不听。《牡丹亭》没了你,我还真就不认别的杜丽娘。” 梁瑾动容,他定定注视她片刻,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终是笑叹了一句: “二小姐可有雅兴在雨中散步?” 出了广合园往北走,是中央公园,与紫禁城一墙之隔,隐隐能看见那红墙青瓦的巍峨宫殿。这里曾是前朝社稷坛,寻常百姓不敢靠近。民国之后,改成了公园,这才开始对普通民众开放。 初春时节,寒气未褪,前几日天光好,院中桃李杏花含苞待放,今日雨雪一落,恐怕又要冻死一大片。 两人共撑一把伞,并肩走在石子小路上,雨雪赏春花,也别有一番雅致。 萧瑜随口问道:“不知那碧虚郎怎么就看不惯你,你唱闺门旦,他唱扇子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难不成是嫌你犯了他的名号?” “是他和师姐有龃龉,两年前他与师姐对台打擂,五五平手,最后一场《牡丹亭》,满堂喝彩,师姐拔得头筹。从此他就与师姐结下梁子,连带着也恨起我来。” “如此说来,是他技不如人,那这个‘竹君’也真够小心眼儿。”萧瑜无奈的摇了摇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