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你就别管了。他是生怕她一时兴起,又把楼里装修成什么鬼样子。 今天的戏班子不出名,一楼上座不多,梁瑾拣了个边上的位子坐下,萧瑜上了二楼包厢。 进了包厢,一打眼就看见了廖季生,他旁边坐着个男人,灰布长衫,戴着礼帽,看不见面容,可人坐在那里,肩宽背直,气质出众,想低调也难。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个听差也没有,于是萧瑜吩咐霍祥候在外面。 门一关,廖季生笑着招手: “你可来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金先生。” “金先生?”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萧瑜,我亲妹子。” 金先生摘下礼帽,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他向萧瑜伸出手,微微一笑: “萧二小姐,久仰。” 这人看着而立不到,剑眉星目,骨相生的极好,英气勃勃不失儒雅,一笑三分暖意五分正气,不是个儒将军,却是个武书生。 萧瑜和他握了手,三人入座,萧瑜笑道: “三哥从不夸人,他在我这儿把先生夸个不停,让我对先生好奇极了,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不过是拳脚上侥幸胜了一二次,实在不值一提。” 萧瑜微微挑了下眉,垂眸喝茶。 这可了不得,廖季生幼时学拳,师承广东咏春一门泰山北斗级的宗师秦关,真功夫鲜有失手,居然能被这人赢得心服口服? 连名字也不透漏,这人身份有些蹊跷。 廖季生尴尬摆手:“不提不提,胜败兵家常事,我可不是为这事儿服你。小瑜儿你不知道,金先生是有大才之人,留学日本,毕业于陆士学校,游学法国,巴黎待了四年,真正能文能武的全才!” “西洋镀金,东洋镀银,金先生东西尽占,着实厉害。”萧瑜拱手。 金先生对于廖季生的介绍有些无奈,固执的补充说: “起初去东洋是家中所逼,后来去西洋也是世道所迫,文凭还没拿到手,只是交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 “也是快意之事。”萧瑜问:“不知先生在法国研究什么方面?” “旁听了半年哲学。” 萧瑜有些意外,一笑:“古往今来,投笔从戎之人不少,弃武从文倒是不多见。如今世道兵荒马乱,先生难道不想大展拳脚,救民水火?” “正因为想要救国救民,所以才弃武从文。我原来以为洋枪利炮能救中国,以为文化能救中国,以为实业能救中国,现在看来通通差了些。” 萧瑜瞧了一眼廖季生,笑道:“这倒是和三哥不谋而合了。” 这二人赶巧都是反出军校,不愿意再做旁人手里棋子的特立独行之人,怪不得相知相惜。 廖季生摊手:“我就是一个粗人,可搞不懂他那些政治理论。” 法国是欧洲的文明中心,是世界革命的榜样,各种思潮激荡碰撞,政治理论层出不穷,每个旅法的留学生都会被卷入这些思潮之中,寻求自己心中的救国之路。 萧瑜有些感兴趣:“不知先生是支持的哪派?是安那其无政府主义,德先生赛先生?还是......” 她右手拇指食指成圈,伸出三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若有深意道,“还是那三点啊?”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