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很大,最年长的沈霞三十六岁,最年幼的就是这个田细妹,今年只有十五岁,平常大家都对她颇为照顾。 眼看队伍停下,不少人围在这里,队长沈霞急匆匆赶过来,分开众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细妹你怎么了?” 细妹哭着回道: “霞姐,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折磨了!在家里爹娘都疼我疼的紧,我后悔跑出来考军校了,不过是嫁给不喜欢的人,嫁就嫁了!打仗明明是男人的事情,为什么女人要吃这种苦...啊——” 话没说完,就被沈霞抬手打了一个耳光。 “闭嘴!” 沈霞年长,在队中一贯是温和老练的大姐形象,此刻突然如此,大家都吓了一跳。 细妹捂着脸,呆滞的看着沈霞,不敢说话。 四周一片安静,只剩下稀里哗啦的雨声不厌其烦的响着。 “你以为,我就是来这里找罪受找苦吃的吗?我那两个孩子,小的才刚刚断奶,我走那天,他哭得惊天动地,我连和他道别都不敢,生怕心软。你以为我抛夫弃子的来到长洲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大家都是为了什么?” 沈霞红着眼眶吼道:“你以为你忍一忍嫁给不喜欢的人,这一辈子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吗?我小姑子嫁人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只因为她想学读书写字,就被婆家人关起来毒打,我丈夫想去接她回来,婆家死也不放人,当天晚上就给她灌了毒/药,只抬出来一具尸体,说是暴毙而亡,哪个跟你讲道理?” 有人抹着眼泪说:“我们那里头一胎女娃娃生下来是要活生生烧死的,说是要警告她下辈子不许投生在这一家,幸好我上面有个哥哥,不然我也.....” 陈胜男也大声道:“我爹娘眼里只有我弟弟,他们想把我卖给同村的老鳏夫,给我弟弟换彩礼钱。我来到这里是要干革命的,吃苦我不怕,死我也不怕,我就是想要改变这一切!推翻这一切!” 张邵敏咬牙切齿道:“我妈妈本是原配夫人,却生不出儿子,爸爸宠幸那几个姨娘,任由她们欺负妈妈。他不让我参军,我偏要参,我还要做排长,做团长,做将军,我要他看看我到底比不比得上他那几个酒囊饭袋的儿子!” 沈霞摸着细妹的头,轻声道: “现在你进了学校,能剪短发了。你知不知道,只是在前几年,我们那个小县城,剪短发的女人要怎么样?他们说只有大丈夫才能剪短发,女人没有权利!但凡是剪短发的女人被他们抓到了,都要扒光衣服,用铁丝穿乳,拖到街上去游/行,然后拉到县衙门口,当场...轮/奸致死,死后尸体还要钉到城墙上警戒众人!” 不少同学听到这里都哭了出来。 “谁把女人当人看啊,我们哪里是人啊......” 细妹忍不住扑进沈霞的怀里,“霞姐,霞姐——” 一群女人,就这样站在倾盆大雨里,泣不成声。 不想吃苦,不想受罪,凭什么叫男人瞧得起?她们没有选择啊。 萧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一把将细妹拉起来,哑声道: “走,我们继续!” “好!” 回应声响彻天际,陈胜男也一把拉起细妹的另一只手臂, “我来扶你,我们一个也不掉队!” 沈霞坚定的点头:“好,我们女子队一个也不落!” 就这样,尽管筋疲力尽,尽管浑身无力,所有人都互相搀扶着,帮助着,向前跑去。 她们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再是慈祥的母亲,不再是温柔的妻子,不再是逆来顺受的旧时代女性。 她们是革命军人,为主义而奋斗,为理想而牺牲,更为了千千万万被压迫被歧视的女子的明天。 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 不远处,长洲军校的门前,能看见站在大雨中的华永泰和魏若英,他们没穿雨衣没打雨伞,陪着所有学员一起淋着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