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告辞了。” . 深秋时节,天清气爽,萧瑜大步走出康公馆时,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萧瑜!” 康博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瑜停住脚步,顿了片刻,这才慢吞吞转过身来。 “舅舅。” “萧瑜,你和大姐......”康博文蓦地看见她红肿的左脸,想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都结婚嫁人的姑娘了,还被母亲扇耳光,总是很难看的,康博文有些绅士的歉意。 康雅惠对萧瑜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分开二十年的母女情分生疏,不难理解,可当初康雅惠作为妻子母亲,抛夫弃子又是何等的无情。康博文从来性子软弱良善,对这个外甥女很有些同情。 “别怪你母亲太过苛责你,她不过是迁怒而已。”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犹豫,有些复杂的望着萧瑜:“其实,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萧瑜一僵:“不可能!” 方才在书房里面对康雅惠时她都忍耐着性子,没有激动,可此时去被康博文一句话惊得险些失态。 她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 “舅舅,你开玩笑的吧?” 康雅惠的气话全然不用相信,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怎么可能会像那个整日里躺在床上抽大烟的萧子显?他们不像,一丝一毫都不相像。 “我说的,是从前没有染上烟瘾的萧子显,是昔日意气风发的萧家四少爷。” 康博文不知想起什么陈年旧事,摇头无奈一笑,对萧瑜道:“前面有一个咖啡厅,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讲一讲,你父亲当年的故事。” ...... 在康博文的口中,三十年前的萧子显不是萧瑜记忆中的模样,不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病秧子,不是一个抽大烟的废物,不是一个打女人玩丫鬟的畜生。 三十年前的萧子显是少年书生,是京城神童,是萧老太爷最得意也最头疼的小儿子。 那时还是光绪年间,京城萧家四少爷,是人尽皆知的才子神童,十几岁便博览群书,文采斐然,时人慕名求诗,洛阳纸贵。 官宦子弟,他面前本有一条青云之路,可他偏偏不愿做官,与游侠为伍,为妓/女题字,宁可混迹花街柳巷,醉生梦死。 他平生所愿,是畅游四海,广交好友。无奈萧家不准,所以遗憾之下,他最大的兴趣,变成了去康家府上拜访,听周游数国的康广辉讲海外见闻。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忘年之交,时常饮酒谈天,辩而论道,与康家的姐弟几人也成了知己好友。 就是从此时起,萧子显开始接触西方思想,心中萌发了救国救民的冲动。 时值变法如火如荼,萧子显结交了京中不少有志青年,更是拜维新一派的领军人物刘复兴为师,暗中来往。 萧家为朝中保守一派,萧如山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将萧子显禁足家中,严禁外出。 这一关,就是将近一年。 那年夏天,沈月娘父亲病逝,母女二人从苏州前来北京投奔远亲,借住在萧府大半年。直到冬至,沈月娘嫁入霍家做了霍家大少爷的续弦。 幽禁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戊戌政变,变法失败,维新志士牺牲无数,伤亡惨重。幸而刘复兴先生等人逃出了京城,侥幸保命。 萧如山唯恐祸及幼子,对外称萧子显重病,对内继续对其严加看管。 直到又过了一年,春暖花开之时,萧子显松口,答应了家中安排的亲事,这才重见天日。 他迎娶的,是康家大小姐康雅惠。她是自愿嫁他的,为了这门亲事,她在父亲面前以死相逼。 起初的日子倒也算好,二人生下一女,相敬如宾。只是萧子显一直郁郁寡欢,庸庸碌碌,不复少年意气风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