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发福了些,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不再是当初门子里空有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而是如今北平城里南北货行响当当的廖三爷了。 他略微有些夸张的拱手作揖,这样疏离和隔阂,与昔日那个一掷千金包下泰升戏楼,给自家兄弟和妹子接风洗尘的廖三哥,判若两人。 霍锦宁对他近乎冷漠的态度视而不见,同样在桌边坐下来,淡淡笑了笑: “三哥这几年平步青云,与我和瑜儿这些旧友断了来往,也是人之常情。而今既然重拾了这份交情,又何必如此生分?” 自从他和萧瑜去了上海,开始一二年间彼此还有联系,后来突然音信全无。如今这年头也不再是过去鸿雁传书,后会有期的时代,上海到北平路途通信都不算遥远,可一次又一次的故意闭门不见,廖季生的态度已是不言而喻。 而今儿个一大早一封请柬送到霍公馆,断交许久的人主动找上门来,霍锦宁非但毫不意外,反而还觉得廖季生比他意料之中更沉得住气些。 廖季生皮笑肉不笑:“这哪敢高攀?廖某不过是个东买西卖,投机倒把,糊口饭吃的小角色。平日里少不得点头哈腰,四处打点,这哪一天一不小心少拜了哪一尊大佛,还不是擎等着让人在手心里拿捏?” “谁这么不长眼敢拿捏廖三爷?难不成练过了铁砂掌,不嫌扎手?” “还能有谁?不就是耀中公司的东家,霍二爷爷您老人家?”廖季生咬牙切齿。 “三哥这话我听不懂,三哥在北平,我在上海,三哥事多人忙,八百年不见一面,我有哪里能得罪的了三哥?” 廖季终于绷不住了,他最最烦霍锦宁这副衣冠禽兽的德行,他拍案而起,指着霍锦宁的鼻子骂道: “姓霍的,你别跟小爷在这里装模作样,小爷那几船货不是你扣的还是鬼扣的?你霍二爷如今是皇亲国戚,架子大了,我找遍门路都不好使,非要小爷亲自下帖摆局来求你是不是?” 霍锦宁在他的怒视中,施施然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热茶,笑道:“先拒人于千里之外,后把人骂的狗血淋头,原来这就是三哥求人的态度。” “我求你?呸!霍二我告诉你,小爷今天不过是专程来骂你的!”廖季生气急败坏:“开门做生意,童叟无欺,小爷我光明正大做生意,哪里短你银子了?” “光明正大?我从来不知道,走私也成了光明正大的买卖。” 廖季生冷笑:“别跟我讲王法?上海滩从上到下,乃至你霍家自己,哪个没捞过这桶金?我打点好了路子,自然是光明正大。官老爷查我我认了,你扣我算怎么回事?” “我不扣你,等该扣你的人来扣,那今天我就不是来听你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来给你收尸了!” 霍锦宁面容终于冷寂下来,他似笑非笑看向廖季生:“三哥说的不错,如今世道不太平,吃这口饭的不在少数,三哥在北平兵强马壮,自然能镇得住场子,我不担心。船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军火,枪炮,药品,知道的以为三哥趁机发国难财,不知道还以三爷要自立门户呢。” “莫非三爷精忠报国,自掏腰包,支援抗日前线?可惜这十几艘船不是北上,而是南下。” 廖季生脸色微变。 “南方有什么?三哥,非要我把话挑明吗?” 鄂豫皖,湘赣闽,全是苏区。 萧瑜最初认识华永泰,便是在这吉祥戏楼,由廖季生引荐。加之四一二之后他与他们的刻意疏远,廖季生究竟的走的是哪条路,敬的是什么神,答案昭然若揭。 霍锦宁轻轻一叹:“瑜儿说三哥不厚道,我却说三哥是太厚道了。如若不是我今天逼你现身,三哥是不是真的打算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