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钟师爷是谁呢,就是抚州安知府的近身幕僚。 母钱就是从钟师爷的手里流到胡三那儿的。 这下坐实了是个大案子,主审官十分振奋,马上上报,御笔亲旨,命抚州府立刻押解钟师爷上京受审,安知府本人闭门停职,一应府务暂由同知暂为署理。 消息传来,抚州上下凛然。幕僚与东主之间的关系,有时尤胜夫妻,要说钟师爷撇开安知府自己甩开膀子在罗山里搞了个私铸钱的窝点,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从命安知府停职这一点来看,很显然京城方面也不信。 历来官员揽财招数无奇不有,而揽到贪污受贿还不够,直接下手铸钱的,安知府可算是独一份了。 钟师爷被押走后,一时抚州传言纷纷,就是没有叫安知府闭门的圣旨,他恐怕也很难好意思出门行走了。 只有展见星觉得不对。 安知府确实暴露过自己的可疑之处,但他倘若真的全权主导了这起铸私钱案,那之前的反应反而显得轻巧了,府衙两度行文,她都不肯移交,但安知府也就罢了,并没做出更急迫的事,可见他即便有涉入,不该到这么深重。 展见星犹豫着要不要找机会探探安知府的口风,她案子虽交了出去,毕竟人就在本地,要查,还是比京城方便,只是一时想不出该怎么从安知府口里掏出话来。 她这个烦恼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自动消失了。 所谓“自动消失”的意思就是,安知府,死了。 畏罪自尽,死前留下一封认罪书。 展见星惊呆了。 这是她生平所知第二个畏罪自尽的官员,第一个是李蔚之,但安知府和他的情况截然不同——他这份罪里,疑点太多了! 他已经做到四品黄堂,一来实在没什么必要冒着杀头的危险靠铸私钱揽财,二来窝点头目已经指证到钟师爷,却还是没有把他拉下水,可见很可能没有直接证据,人都有求生本能,安知府根本没走到绝路,却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为什么? 安知府已死,不能再回答她这个问题,没事干又逛来县衙的朱成钧回答了:“他想活,但有人不想他活着。” 展见星默然,她心中也有这个怀疑,安知府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自杀”,但这个想法又太恐怖了。 堂堂国朝四品官,什么人敢冲他下这个手? “是宁王吗?”她这一问十分不确定,“不过自我来崇仁,宁王一系比代王府安静多了,除了一开始打听了一下你,再没别的动静,我也没接到他们扰民的案子。” 这只能算是从能力排查嫌疑者,若说证据,那是一点也没有的。 朱成钧无所谓真相,道:“再等等。” 再等,就等到了钟师爷的受审结果,他当堂指认了他的东主,说一切都是安知府主使,宝泉局好些年不曾开炉铸币,当初的母钱都封存着,安知府想法得到一枚之后,就动了心思,命他暗地出面张罗起那一摊子事…… 事情进展到这里,似乎安知府自杀的理由也出来了:钟师爷被抓,他知道自己逃脱不得,所以抢先一步了断了自己。 秋雨一层凉似一层,初冬时,案子终于结了,从明面上看,似乎还算圆满,一窝人犯斩的斩,流放的流放,抚州换了新知府,曾经的流言不知不觉熄下去。 曾经惊动整个江西的案子,到了年底时,一切已经像展见星还没上任时一样,恢复了平静与安然。 并且很快,又有一桩喜事将江西地面都搅得热闹了起来:龙虎山的张真人将要做五十大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偷懒,只是卡到呆滞 第96章 虽然张真人的身份在天下道教中不凡, 但终究脱不了一个道士本色,要说他做个寿能把江西上下都惊动到,似乎不至于,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上有所好, 下必效焉, 真人的名号只够号令道中群雄, 宁王的挚友这个身份, 就令江西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都趋之若鹜了。 也不是真要怎么把面皮贴上去, 送份寿礼总是应有之义。 县丞就问展见星:“县尊,我们这里送些什么?” 展见星奇道:“我又不认得他,也不打算认识,为什么给他送礼?他过寿,过便是了。” 县丞很操心地道:“县尊, 我打听过了,邻县都送,我们不送, 似乎有些不妥。” “哪个邻县,临川吗?” 见县丞点头,展见星不以为然道:“临川郡王要孝敬父亲, 给张真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