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秋果的传讯以后, 她短暂怔愣, 随即第一个反应就是:出变故了。 她将才收到还没来得及看的一封信顺手揣到袖里, 跟着秋果匆匆赶往城西郡王府。 胡三娘子的尸体仍旧呈在庭前, 因为死去不久, 虽然面容因中毒而扭曲,但仔细分辨,仍然能辨认出来就是海捕文书上的形容。 这个女子因其潜入县衙毒杀亲夫的大胆行径,在崇仁地界已传成了有名的毒妇,展见星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形下见到她第一面, 毫无疑问,也是最后一面。 她匆忙之中,仍是考虑周全地带了仵作来, 但看过之后,她就意识到,不用验了, 胡三娘子的死相与被她先夫极为相似,死因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为求稳妥, 她仍让仵作上前验了一验,果不其然, 仵作很快躬身回复:“县尊,案犯就是食草乌而亡。” 这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王鲁在旁详尽地说明着:“——听见有人胆敢栽赃我们王爷,破坏我们王爷与郡王爷的亲戚情分,郡王爷大为恼怒,命在下立即查探,在下不敢怠慢,连日用心之下,终于以一家铁匠铺为突破口,抓到了此妇人的踪迹。郡王爷,您说巧不巧,这妇人这段日子正藏于小梅村中,难怪她能设下此局,加害郡王爷。” 小梅村,就是汤山村的邻村,曾收留了汤山村村民的那个村子,如今山洪退去,汤山村的村民都已回去重建家园了。 两地相隔如此之近,就是王鲁所谓“难怪”之语了。 从他叙述中的坦然自若,展见星相信,不论铁匠铺,还是小梅村,一定都做好了准备,她如去查,一定可以查出相关的一连串线索来——但这线索是真的,还是别人想让她查出来的,就不一定了。 朱成钧在旁边点了下头:“行了,我知道了。你把这东西带走吧。” 王鲁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指的是胡三娘子的尸体,不由一愣:“郡王爷,这是凶手,郡王爷或许心有疑惑,在下初初查到时,也不敢相信,但想及此妇人心胸之毒辣,连杀害亲夫的事都做得出来,她被王爷无意之中毁败了家业,又至今受着海捕,走投无路之下,胆敢做出对郡王爷行刺报复之事,倒也不足为奇了——” “倘若这就是临川王叔的交待,我已经收到了,你还想怎么着?”朱成钧反问他,“要我跟你立个字据,确认无误不成?” 王鲁忙道:“不,不,在下不敢。” 展见星皱眉插了句话:“送到县衙去吧,这是胡三案的人犯。” 如今寻到了,哪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那个案子也终于可以结了。 王鲁松了口气,有人接手,总比原封不动地抬回去好。 至于朱成钧这里信了几分,那就不能强求了,这个“交待”给的究竟有多少水分,他心里难道没数吗。 他不好久留,仵作领着衙役将胡三娘子的尸身领走,他也讪讪地一同告辞了。 ** 展见星跟着朱成钧回到了寝殿。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展见星沉思着,朱议灵此举是冒了风险的,从他派来的王鲁看,连王鲁自己都知道推出一个胡三娘子说服力不足,但他仍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他们这里就此认账的可能性很小,那么,朱议灵就要面对朝廷方面的正式审问,他宁愿承担这个风险,也要倒向被空降来辖制他的朱逊烁一方,又为什么? 好几个说不通的疑问在心头翻滚着,她差点在门槛处绊倒,朱成钧及时回身,托了她胳膊一把,收回之时,顿了一下:“你袖子里是什么?” “什么?” 展见星信手一摸,摸到了信,才反应过来:“——是许兄寄给我的信,我还没来得及看。” 她现在也没空看,进去找了张椅子坐下,道:“九爷,我们来说说案子吧。” 朱成钧在她对面坐下:“好的,你说。”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