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还没想好之后到底怎么着,闻言怔了怔,就见他的手伸过来,像长辈一般想要摸头,没想到他手伸到一半,似乎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她的脑袋,半途转了个弯,捏了捏她的脸:“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走。”捏完之后觉得手感甚好,又换了一边捏了两下。 重岚变成何兰兰之后,相处时候最长的人就是晏和,听他这么说难免怅然,但也知道没有何家族亲还在,由他收养何家孩子的到底,更何况他自己尚未成亲,带着个孩子在身边也不像话。 重岚怅然道:“大人教诲的是。” 正惆怅的时候,冷不丁脸上被多捏了几下,抬眼去瞧,就见他已经从容地收回手,施施然地远去了。 重岚继续迎客,一边默不作声地听何家人说话,这才渐渐把何家的事儿理了个大概,何家也不是显赫人家,大都是乡野村民小商小吏,族人都良莠不齐的,只是何副将走了大运,靠着打仗发迹起来,又在赵氏的规劝下,远了那些游手好闲之人,难怪和其他族人关系不大好。 不过如今今非昔比,何家剩下偌大的家产,又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何家族人都用看肥肉的眼神看着重岚,直看的她毛骨悚然,她没想到的是,有人在灵堂上就来打秋风了。 一会儿东边的婶子拿了张借据出来,说何副将欠了他们家银子,一会儿又有西边的叔伯拿出印信,说多少年前分地的时候给何副将家多分了几块。 重岚本来就伤着的脑袋更是隐隐作痛,对着环绕在她身边,变着法要钱的何家族人福身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几位叔伯婶子,如今我爹娘已经去了,你们说的事儿我从没有听说过,如今家里的银钱都被爹娘托付给晏将军保管着,你们若是要掏钱,便跟我去晏将军跟前分辨一下真伪,若是确有此事,我定然一分不少的赔给你们,如何?” 来讨钱的何家族人面上都是一滞,晏和的响亮名头谁不知道,他们手里的借据地契有多少水分只有自己知道,就怕这何家的银子有命赚没命花啊! 重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正要开口再接再厉,就听见外面有人报,何家大伯到了! 她拢在麻衣底下的手紧了紧,何家大伯是何副将的大哥,也是如今何家的族长,她正思量间,就瞧见一对三旬上下的夫妇并肩进了灵堂,当中穿着宝蓝色灰鼠皮袄的男人瞧见重岚身边围着的一圈人,抢先一步斥道:“你们不是过来祭拜老三的吗,都围在兰兰身边做什么呢!?” 讨钱的人当中有一个站出来赔笑道:“大伯,咱们和老三两口子生前还有些账目没理清,如今刚好趁着兰兰在,便把这些事儿跟她提一提。” 何大伯不悦道:“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你若是有事儿,自当找我这个族长来裁决,找一个小娃娃要钱算怎么回事儿?”他说完对着重岚慈蔼地招了招手,把礼钱搁到一边,扬了扬手里的几个油纸包:“兰兰早上可吃过东西?大伯给你带了些糕点。” 族长都发话了,那些来打秋风的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退了,只是难免在心里暗骂几句。 重岚正要见礼,没想到就被赵姨母不动声色护在她身前,她似乎很不喜欢何家大伯,面上淡淡的:“她大伯有心了,兰兰早上已经用过早饭了。” 何大伯不以为意,瞧了眼自家夫人,后者立刻就走了上去,一口一个我的儿,也不理会赵姨母的冷眼,探手就把重岚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脸颊,一口一个心肝肉:“我苦命的儿,你虽不是我生的,但我瞧你跟亲生的一般,本来想着你父母俱都是能干人,你日后定然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恁般早就去了,好在你总算囫囵回来了,我和你大伯虽然难过,但心里总归是庆幸的。”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重岚倒不是很信,她才出事儿的时候,只有赵姨母来探望过,只是被拒了几回,而其他人都跟聋哑了一般,这两口子要心疼怎么不早过来心疼,为何等晏和放出话来要择人收养她才过来心疼? 她扶了扶被何伯娘弄的有些歪的孝帽,垂眸道:“可惜我刚醒来那几日没瞧着大伯娘,不然没准还能好的更快些,也不至于把爹娘的丧事都耽搁了这么久。” 何伯娘面上丝毫不见尴尬,唉声道:“也是不巧,那几日家里大哥儿发烧,几度晕过去,我这才脱不开身过来瞧你。” 赵姨母和赵氏的脾性有些相像,都是直爽泼辣的脾气,逮住话柄讥讽道:“她大伯娘啊,你方才还说把兰兰看的与你亲生的一般,怎么为了你亲生的,连半个时辰的探望功夫都抽不出来?” 何伯娘面皮子有些发僵,还是何大伯帮着圆了回来:“前些日子不光家里的大哥儿生病,我们也帮着料理老三的身后事,又听说兰兰身子大好,这才没来得及探望,倒是我们疏忽了。”他瞧见赵姨母又想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