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直言揭人短还是头一遭,清河县主先是一怔,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跟晏三思,随即面色又阴鸷起来,恨不能把宁氏和她生的几个小崽子千刀万剐了。 重岚和郑昭在一边看戏,心里越发好奇,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宁氏说话做事向来爱留几分余地,怎么现在不留半分情面给清河县主了? 晏老夫人在内间小憩,重岚是晚辈,郑昭是外人,都插不上话,只能由着两人针锋相对,屋里的气氛一时凝滞了下来,突然棉帘一阵响动,晏茹轻快地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宁氏怀里。 她撒娇道:“娘,你好些日子没带我出来了,我在院里都快闷死了,你让我带上护卫出去走走吧?” 宁氏本来正和清河县主较劲,见她这般没规没矩的冲进来,怒斥道:“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呆着,当初学的那些规矩都忘了?!你看看哪个大家小姐像你这般疯疯癫癫,没规没矩的,让人瞧了笑话!” 晏茹是宁氏的小女儿,向来最受疼爱,一向是有求必应惯了的,冷不丁被她用这般重话责骂,在原处怔了半晌,才抽泣着回道:“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又不会跑远,哪里就疯疯癫癫了?在院里你整天逼着学女红学诗词,天天都是规矩长规矩短的,烦也烦死了!” 她提这要求也不为过,但谁让她赶在枪口上了呢? 宁氏气得额头青筋乱跳,清河县主幸灾乐祸地瞧着笑话,一边煽风点火:“大夫人说的是,茹姐儿还是好好呆在这儿吧。万一不小心失了礼数,咱们家的人都要丢出去了。” 她话里有话暗讽晏茹不知礼数,宁氏自然听出来了,晏茹扯着她的袖子哭求得紧,她又不想遂了清河县主的意,头一疼就松口放晏茹出去了。 清河县主冷笑了两声:“大夫人真是疼孩子啊,难怪教出了茹姐儿这般的骄矜性子。” 宁氏不甘被她嘲讽,也出言挤兑了回去。 重岚听的无趣,而且方才那只签让她心绪不宁的,她正想推说身子不舒服,起身先回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天色突然一暗,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就降了下来。 雨点打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把在屋里静坐的几位夫人都惊了一跳,晏老夫人急忙走出来推开窗去看,就见雨水已经连密密的白线,哗啦啦地倾泻而下,转眼外头就积了有半个手掌深的水。 晏老夫人愁道:“本来瞧着天气晴好的,也没准备多少雨具,咱们这可怎么回去?” 宁氏也是担忧,忙吩咐下人去叫晏茹回来。 重岚瞧着也发愁,但还是出言宽慰道:“祖母不用担心,一般雨下的这般大,能下的时候就短了,咱们等雨停了就能回去了。” 晏老夫人这才稍稍宽慰,清河县主和宁氏也没了再针锋相对的心思,都走到外面宽敞一点的正殿等着雨停,丫鬟婆子也俱都敛声静气。 就这么沉默了一时,忽然见听见屋后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然后是什么垮塌的声音,摧枯拉朽一般地冲进所有人的耳朵,雕着莲花的青砖地面狠狠地震了震。 晏老夫人坐在檀木椅子上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打雷了吗?” 都到了秋天哪里来的雷声?重岚侧耳倾听了一时,脸色微变:“这怕不是雷声,恐怕是山上囤积的泥土石块树木被从山上冲下来了,这寺里建的墙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 清河县主听她说完也是脸色发白,嘴唇颤了几下才怒斥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你知道什么是滑坡吗?随意听了几声就敢瞎编排!” 她斥的色厉内荏,心里已经是信了,重岚也懒得理她,转向晏老夫人道:“祖母,这地方怕是不安全了,咱们现在得找处坚固的地方躲着,您先把住持叫来问问。” 晏老夫人六神无主,胡乱点了点头就要叫人,没想到有位披着□□的僧人却带了十来个和尚先走了进来,隔着雨声大声道:“老夫人,山上已经被雨水冲塌了,寺里的围墙也不稳当,东边专门用来避难的地方,请老夫人和众位夫人跟我去那里头躲着,等雨停了我再叫人来救援。” 晏老夫人长到这把岁数也没见过这种事,正是慌乱无措地时候,自然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点了点头就要答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