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像她的女儿一样用左手写出这么漂亮的瘦金体,更何况不识字的灼灼。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 她的夭夭又回来了! 夭夭伏在母亲怀里,努力地忍着眼泪。 面对死亡的恐惧,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痛苦,连日来的不安,让她恨不得扑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放声痛哭,可是她不敢,她还记得父亲就在外面,如果让父亲知道她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甚至还会连累母亲。 夭夭摸出手帕,刚想给母亲擦拭眼泪,就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夭夭大惊,她来不及细说,只用力捏了捏母亲的手,推开母亲的怀抱,拎着裙摆飞快地躲到了刚才藏身的角落。 江若婉一愣,随即也听到了苏照德的脚步声。想到女儿刚才在她手心写的“尤其是父亲”,江若婉心中一寒,一股凉气从脊梁骨升起,直刺胸腑。 脚步声上了楼梯,江若婉扑到灯楼前,双手揽着石柱,哭泣道:“我的夭夭,你好狠的心啊!” “夫人。”苏照德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你大病初愈,要注意身体才是。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江若婉不想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女儿。 “老爷,您先回府吧,我要在这里多陪陪女儿。” 苏照德脸色微沉,“咱们不是说好了,点了长明灯就回去的吗?”嫡长女横死,他必须做足了痛失爱女的慈父样子,所以才会陪着夫人来善觉寺。可皇帝刚刚回京,朝中一大堆的事情,他实在没有空闲在这里耗上一天。 江若婉抬眸看了一眼苏照德,怀疑的种子刚刚种下,片刻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执掌苏府中馈,并非无知女子,她也怀疑过为什么苏梦雪会跳下水去救自己的夭夭,明明她们姐妹并不和睦,为什么白芷明明会水,却没能把夭夭救上来,为什么湖心亭附近刚好没有人…… 这些都被苏照德耐心地一一解释,她痛失爱女,病得昏昏沉沉,竟然让他蒙混了过去。 可是,原本与他很是亲近的女儿,明显在躲着他。 他趁着她生病,借口“睹物思人”急匆匆搬离老宅,是不是因为心中有鬼? 他究竟做了什么?! 江若婉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在白皙的掌心留下一排血红的半月印,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她神情悲伤又冷漠,“这里没有别人,咱们不需要装什么鹣鲽情深,我要留在这里陪夭夭,老爷请自己回府。” “你!”苏照德气得脸孔红涨,拂袖而去,“随便你!” 他大步离开了灯塔,直到气冲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夭夭才从角落中慢慢走出来。 江若婉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你真的——” 夭夭捏了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小心隔墙有耳。” 江若婉一凛,她太激动了,险些失了应有的警惕。别说女儿死得蹊跷她应该防备着苏照德,就是这借身还魂也太过离奇诡异,让别人知道就是一场祸端,哪怕苏照德真的是个慈父,她也不敢直接告诉他。 善觉寺的香客渐渐多了起来,灯塔外也有僧人活动,过不了多会儿塔内就会有人进来,江若婉拉着夭夭的手,“咱们去客院说话。” 苏照德是朝中新贵,虽然他没打算在善觉寺久留,寺中也为他准备了歇脚的客院。江若婉拉着夭夭从灯塔出来,几个丫鬟一起簇拥上来,有些诧异地看了夭夭一眼。她们都认得灼灼,只是有些奇怪她怎么跑到善觉寺来了。 陶锦熙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出小脑袋观察着情况,见姐姐果然已经见到了苏夫人,高兴地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夭夭朝着他招招手,陶锦熙欢快地跑了两步,突然想到不能在苏夫人面前给姐姐丢人,他放慢了脚步,努力走得气度端方。 夭夭忍着笑,摸了摸他的头。 江若婉问道:“这位小公子是灼灼的家人吗?” 陶锦熙点点头,“我叫陶锦熙,灼灼是我的姐姐。” 江若婉明白了,看来是陶锦熙陪着女儿来的善觉寺。她笑道:“我要和你姐姐说几句话,小公子一起去客院可好?” 陶锦熙点点头,“那就叨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