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敛起眉目,手上的力道没有松开。 陆宜宁脸上勉强维持的表情挂不住,她垂眸看了眼他脚上锃亮的皮鞋,慢慢抬起头,做贼心虚般地端详他的表情。 周徐礼慢悠悠问:“这次想踩我哪只脚?” 语气温和又平静,却带着十级的杀伤力。 陆宜宁懵了懵,不由得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踩过你?” 周徐礼嘴角抬了下,好心提醒,“五年前,京大夏令营。” 陆宜宁皱眉回想,五年前她高三,理科成绩优异被学校选去参加京大的理科规培夏令营,那个时候周围接触的人全是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书呆子,聊得来的人很少,更别说是艳遇了。 不过,按照周徐礼的年纪往前推五岁,她们肯定不是同级,再说他一个文科生,怎么会闲得无聊去参加理科的夏令营。 突然。 陆宜宁睁大眼,脑中闪过某个记忆深刻的场景,她靠近他几步,慢慢伸出手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黑眸。 周徐礼任由她摆弄,眼眉垂耷着,“想起来了?” 温热的气息铺落在她的手掌心上,有股电流顺着脉管缓冲至四肢百骸。 震颤过后,陆宜宁用力捂住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垂死挣扎,“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 陆宜宁上高中的时候是半个不良少女,上课睡觉作业不交的事情她没少做,偏偏成绩好,老师们拿她没办法。 积压许久的叛逆因子是在陆伯源选择再婚那天爆发的。 再婚对象是刚出大学校门,只比她大五岁的祁蕙,而陆伯源已经不惑之年,这年龄差陆宜宁接受不了。 陆伯源早就料到女儿会反对,和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串通好,把陆宜宁送进封闭式的夏令营集训。 婚礼当日,所有学生在机房模拟机考,一百五十道奥赛数学题,规定时间一百二十分钟。 从早晨开始,天空像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绵密的雨水涌出来,滴答的雨滴声与鼠标点动发出的咔哒响声混杂一起,终于把陆宜宁仅剩的耐心削磨光。 最后一道题停顿的时间太长,她索性点击交卷,轻手轻脚走出考场,跑去秘密探查许久能翻墙出去的操场。 夏令营规定,不得请假外出,如果被发现无故外出则视为主动放弃。 风裹挟着雨水灌进衣领里,潮意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墙面被雨水染出灰绿色的印子,表面像涂了新鲜的油漆。 看起来就很滑,她肯定爬不上去。 陆宜宁试探地抓住栏杆,一只脚蹬着墙壁,再将身子一点点送上去,眼见要成功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淡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清冽干净的男声,沉寂在雨幕中,添上几分潮湿的意味。 雨天寂静,这人的声音就像经过扩音器过滤,冲进人耳中音量不着痕迹被放大几个度。 陆宜宁心中一颤,手中的动作不稳,从半米不到的墙上摔下来,仰面倒在地上。 视野倒转间,她看到了身后的男人。穿着京大志愿者的马甲,里面套一件黑色t恤,面上遮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睛。 黑t恤站在那,脊背挺得很直,明明是最端正的姿势,她却看出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 陆宜宁脑中浮出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完了,被抓了。 看这人的样子不像容易说话求情的人,她捏住衣角爬起来,后背的衣服全被雨水浸湿。 黑t恤上前两步,将手中撑的伞微微下压,替两人遮住雨。男人的手腕很白,脉管呈现一种紫青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