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为皇帝把脉诊治起来。 皇帝却并不配合,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博衍,双手不住的抓着胸口,干瘦的手背上甚而青筋凸起。 众人满面疑惑,太医无可奈何,只得过来,拱手作揖道“成王爷,皇上神志不清,似是受了什么刺激,还请您到殿外等候。” 陈恒远则适时说道“你在这里,怕父皇更受刺激了。” 陈博衍扫了他一眼,没有言语,静了一会儿,忽大步离去。 皇帝看不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宫人见此情形,低声议论不止。 陈博衍离了养心殿,略一思忖,便往长春宫而去。 其时,皇贵妃正在宫中同几个嫔妃商议宫务琐事,外头宫人报传成王到,这些嫔妃便都起身告辞了。 陈博衍走进宫室,皇贵妃正吩咐宫人收拾了茶水点心,重新布置一番上来,母子两个方才坐着说话。 皇贵妃笑道“从养心殿过来皇帝的样子,唬人么” 陈博衍颔首道“是,儿子倒是不曾想到,他竟然已到了这个地步。陈恒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母亲可有十足的把握” 皇贵妃抬起一只手,看着那白皙纤细的十指,杏色的指甲干干净净,竟不似旁的嫔妃那般染得艳红,她不做艳色打扮已有许久了。 半日,她淡淡说道“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如此托大。”说着,她向陈博衍一笑“你放心,陈恒远那点三脚猫把戏,都在我的眼里。” 陈博衍心中微微一松,便端了茶碗啜了一口,莞尔道“有母亲这句话,儿子当真是放心。” 皇贵妃淡淡一笑,絮絮说道“原倒也没料到,他竟会这样快就下手。十天前,御前宫女前来报信,言说皇帝屡发噩梦,梦中被孝靖皇后缠扰,心神惊惧难安,我便猜这厮必定是下手了。” 陈博衍端着茶碗,静默不言。皇帝生病一事,他只晓得大概,其中具体细节,却一无所知。 这件事,宫中隐瞒甚紧,太后与皇贵妃都曾下了严令,不许宫人乱传。然而,那消息依旧如透过墙缝的风一般,吹得四处都是,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 陈博衍未曾接话,只静听母亲述说。 原来,蝗灾平定,西北又大获全胜,皇帝一时龙颜大悦,便于十日前招幸了一名宫人。夤夜正当熟睡,他忽然于睡梦之中狂呼出声“梓童,莫要如此看朕,朕并无此意”那侍寝的宫人被吓了一跳,忙将皇帝唤醒。 皇帝醒来,脸色阴沉,一字不发,只将她打发了出去。 自此之后,皇帝每夜必定噩梦缠身,总是疾呼着孝靖皇后的名讳醒来。太医开了许多安神方,总不见效验。 唯独宿在先皇后的寝宫时,方有那么一两夜的安宁。 未过多久,皇帝便一病不起。 宫中便有流言,都说皇帝有意更换储君,因而惹怒了列祖列宗,故此先皇后前来托梦警示,皇帝方有此病。 太后自是不信这等怪力乱神,斥之为荒谬,下了严令不许人再瞎传,甚而还重责了几个宫人,但这言论还是不胫而走,悄悄散开。 陈博衍听罢,半日忽而一笑“他倒是学聪明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皇贵妃叹道“也是吃过这么多亏的人了,再没半点长进,可是连三岁的娃子都不如了。” 陈博衍又问道“老祖宗却是什么意思” 皇贵妃言道“老祖宗虽常年信佛,但她老人家是从来不信这等子虚乌有之事的。她倒还提点我,必定是有人在后面生事,意图祸乱朝纲。她老人家倒是有些疑心陈恒远,只是没有明说。”话至此处,她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又道“老祖宗到底年纪大了,何况皇上又是她的亲生儿子,好容易抚养大,又辅佐着他登上皇位,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如今亲眼瞧着他病成这幅模样,偏生自己一点力也出不上,忧心伤神,这两日精神也不大好了。” 陈博衍脸色淡淡,问道“皇帝的身子,可还能撑得住” 皇贵妃向他一笑“母亲自有把握。” 陈博衍点头,将茶碗放在了桌上,起身道“宫中是非多,母亲辛苦了,仔细留意身子。天色不早,儿子家去了。” 皇贵妃微微错愕,说道“这个时候了,不如留在长春宫吃了晚饭再去吧。我吩咐小厨房,炖了你爱吃的酸笋野鸡汤。” 陈博衍却说道“不了,月白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同他一道吃。” 皇贵妃一怔,旋即挑眉笑道“好呀,真正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了。没良心的小东西,母亲在宫里为你忙死忙活,你尽顾着和新娘子快活了。”笑了一阵,又敛了神色问道“博衍,和月儿处的还好她,还成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