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十月末时京城里竟然就已经开始下雪,这几日寒风怒号,气温似乎又下降了,地面更是被冻得十分坚硬。道路两旁都是扫在一起的厚厚积雪,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冰,是昨天夜里冻上的。 出了宫门之后,便有陈王府的马车等在这里。车上燃着炭盆,厚厚的帘子一盖,狭小的车厢之中暖意融融。赵璨上了车,小福子便立刻塞过来一个暖炉,“殿下暖暖手。”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赵璨问。 “回殿下,今儿十九。再过几日就是冬至节了。”小福子道。 赵璨的眉头凝起来,片刻之后才缓缓舒展开,“回府吧。”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恁多感慨。或许……是因为自己很明白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吧。 熙平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冬至。 皇帝要在这一天前往城外祭天。这是一年中最大的几个祭祀之一,容不得有半点疏忽,从两个月前礼部就已经开始忙碌准备了。 这两年来因为有了教育部的存在,科举相关的东西最后还是免不了慢慢移交过去,礼部越来越边缘化,不得不努力在这种日子里争取表现。在祭祀礼仪之上,更是半点都不肯放过。 所以皇帝和所有朝臣们,当日必须要步行前往城外。 天气实在天冷,偏还必须要穿着朝服,不能如平日一样披上挡风雪的大氅,身上的衣裳再厚,风一吹就凉透了。赵璨站在队伍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就连往前走的脚步都完全不灵活了。 他抬眼望队伍最前面看去,眸中浮上几分隐忧。 然而祭祀一直进行得十分顺利,直到天子銮舆返回皇宫,什么都没有发生。赵璨愣了愣,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他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冬至节上,皇帝在祭天的时候晕倒了。 因为是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所以消息根本无法遮掩,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京城,闹得人心惶惶,同时也免不了助长某些人的气焰。毕竟皇帝要是真的不行了,那个位置,自然就要早早准备起来了。 即便皇帝后来又苏醒过来,但却已经开始渐渐压制不住野心膨胀的儿子们,于是朝堂自然免不了陷入乱象之中。 然而即便知道这一点,赵璨也不可能阻止,更不可能提前知会皇帝,所以只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但跟上辈子就截然不同的发展,却让赵璨有些发蒙。 不过,总归是好事。赵璨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并不觉得这时候朝堂就乱起来,除了将来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稳定之外,能有什么好处。他也完全不需要浑水摸鱼。所以这样反倒很好。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是有点儿出入,但是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会发生的。 虽然宫里没有任何动静,但赵璨却从自己的人那里得到消息,冬至当晚宫里召了好几位太医进宫,而且切了一整夜。 是为了什么事自不必说。 这还不算,大约冬天的确是十分不宜老年人休养,进入腊月,年节的气氛渐浓的时候,寿安宫里的太后却忽然一病不起。这场病来得又急又猛,宫中甚至还没来得及传旨让诸命妇入宫侍疾,太后就薨逝了。 虽然太后曾经针对过平安,但赵璨对她却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毕竟当初她的那些手段,一个都没有奏效。后来平安从兵仗局去了秦州,带着军功和炸药、水泥回京,瞬间变得炙手可热,接触的逐渐开始从后宫转入朝堂,太后的手就伸不过来了。 因为徐文美的事,皇帝和太后的关系始终亲近不起来,随着年纪增长,就连想要干涉一下外面的事也做不到,太后便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了。 但即使如此,她活着对于某些人来说,便是一根主心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