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擦了擦唇,又吮了一下,笑道:“雪水煎药,会不会有奇效?” “奇效便是,让我能多看你一会儿吧。”她喃喃。 “阿敛。”他倚着洞壁拉着她坐下,从后方将她拥入怀中,话音轻缓地流淌在她的耳畔,“我这一生并不曾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我已比世上其他所有男人,都要快活了。” 她想起身,他却将她抱紧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略微发颤的声音。 “阿敛,对不起。”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火光刺眼,扑进火里的灰埃都化了烟,她忽而感到恐惧了,在这万籁无声的时刻,她感到必须要说些什么才好—— “先生,我在这世上从未怕过什么,可是,可是刚才,你若当真离开了我……” 他轻轻地、困倦地“嗯”了一声,仿佛是带着微笑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手痉挛地抓紧了他的胳膊,“先生?我已问清楚了你的病情,待回岑之后,好好调理,定不会有大碍的。先生!你要相信我……” 火堆毕剥有声,映亮两人周围的方寸之地;雪花在洞口尺隙间安静飘落,比风雪更遥远的地方是一轮晦暗得几乎隐入了夜色的残月。 身后人的呼吸渐低渐沉,渐渐隐没无闻。 “先生!”她咬紧了唇,却不敢回头,“先生,你不要睡,你听我说……待天下大事了了,我们便去你喜欢的南海边,一辈子留在那里,好不好?那边那样地暖和,再不会让你挨着冻了……好不好,先生?” “先生,我看卫风卫影他们明日便能找过来了,今天晚上,只能先委屈一下……” “先生,你在听我说话么?” “先生,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她低下头,眼睫微微颤动,未几,坠下一滴晶莹的泪来,掉落在他的手背上。她轻轻地擦拭去,他却全无反应。 她终于扳开了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转过身,看着他。 很久,很久。 很久之后,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的脸很干燥,似带着风雪的刮痕,眉宇微微地凝着,那双紧闭的眼眸却好像还透过虚空在专注地凝视着她。他的唇冰冷,她俯下身去吻他,却再也打不开他的齿关。她将衣裳都披在他的身上,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温度。 一声脆响,火堆里柴薪烧尽,便不留情地熄灭了所有的光。洞中陷入一片醒不来的黑暗,只能凭那浅淡如无的月光看清一点微渺的轮廓。 她的手在地上摸索过去,终于颤抖着抓住了那把匕首,然后突然往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一划! 鲜血一滴两滴地渗了出来,继而愈来愈多,她将手抬到他唇边,强力打开他齿关,将自己的鲜血汩汩喂入他口中…… 他的口唇并不动,一些鲜血被咽下了,更多的却是溢了出来。但他的身躯也终于不再那么冰冷,她终于还可以再自欺一会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