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其他事情上,她和宁彧绝对能察觉。可宁彧不知傅文修和她的事,根本没想过傅文修会胆大到进入米县来掳她,而她本人也是当局者迷,在想清楚的刹那就晚了。 傅文修是习武之人,人正常呼吸的轻重缓急他都很清楚,即使开始被雨声和马车颠簸遮掩,握了会儿阿悦的手,他也知道她醒了。 他没有点破,而是放下了她的手,摸摸裙袖,自顾自道:“有些湿了,本就在小日子,受了寒更不好,帮她换了罢。” 说完就作势要给阿悦脱衣,这下她再伪装不下去,挣扎起来,“不、不用……我好得很,一点都没有不舒服。” “哦?”傅文修长应一声,忽而近了些,“是何时醒的?” 双眼看不清,阿悦也能从气息和声音感到他的靠近,伸手抵住,“刚醒的,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掳我?” 她故作不知不认得傅文修的声音,果然令他气息有些不稳,像是生了郁气,“阿悦这么快就不认得叔父了?” 惊叫一声,阿悦这才结结巴巴道:“是……是那位傅二叔吗?” 傅文修不信她不记得曾经的事,分别时她已经八岁了,且还对他说过那样激烈的一番话,怎么可能那样轻易忘记,便沉沉道:“阿悦不用和我装傻,就算是当真忘了,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话落,马车内立刻沉默下来。他的那些法子阿悦大致能猜到是什么,绝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本来想以此避免和傅文修过于激烈的冲突,但看来他并不想让两人之间和平些。 看不清周围,阿悦就尽量蜷缩着身子避免自己受伤,脑中飞速转过许多人。 她不知道表兄什么时候能回,如今能指望的、最会记挂她安危的恐怕也只有宁彧了。 傅文修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伪装,她自然也不会再想通过言语交谈来套信息或者请求他放过自己,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这么看来阿兄应该还没有成功。不然傅文修得知消息,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来算计她。 “阿悦是不是在想,等你的阿兄得知消息,能飞快从崤山赶来救你?”傅文修一语道破她的心思,一笑,“或者,是不是在心中笑话我,连父亲的性命都将不保也不知,真是可怜,是不是?” 阿悦闭嘴不答。 “如果不是知道能趁机将父亲困在崤山,你觉得你的阿兄,还会来米县吗?” 纵然从他的上一句话中推测出傅文修早知此事,甚至可能全程都是他的谋算,听到这话时,阿悦心还是猛得一沉,不可避免焦急担忧起来。 全是傅文修安排好的,那阿兄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傅文修淡漠道:“魏昭太过重情,这是他最大的败笔,不论何时,这都是他失败的根本。” 魏昭聪慧绝伦不错,但他太骄傲了,又过于重情,前世就是因为这点被王氏一个小小妇人葬送了江山。傅文修了解他,知道以他的性情一定对父亲的背叛深恶痛绝,会亲自为魏蛟报仇,所以设下此计。 做戏很难骗到魏昭,可父亲亲自配合,是真的困在了那崤山,不信魏昭不会意动。 果不其然,魏昭来了,更是如他所想,带了阿悦一起。 “重情重义绝不是阿兄的弱点,在我看来,这是他最令人钦佩的地方。”阿悦忍着几乎因为担忧而几乎颤抖的声音,她绝不容许傅文修诋毁魏昭,“你们自诩位高权重,挥手可取人性命,人人惧怕,是很威风。你们能用武力使人臣服,可一旦年老体弱,失去了无可匹敌武力和地位,当还有谁会听命你?会臣服你?” “阿兄不同,别人敬佩的是他的才智,臣服的是他的心性,就算他手无缚鸡之力,也照样有大把的人愿意效忠他!权柄在握,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放肆,但唯有阿兄能够克制,就像杀人容易得人心难,这是他的不同之处。情义二字,也是你永远不能体会到的。” 这些话何其熟悉,当初他篡位成功见到阿悦,向她表明心意和嘲讽了魏昭后,她也是这么反唇相讥的。 傅文修冷笑一声,“的确,我学不会他的仁慈,只会杀人,所以阿悦说话还不小心些。” “落到你手上,至多不过一个死字。就算你真的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这么说。”阿悦像是被激起了火气,竟也不肯服输。 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