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绪乱极,魏昭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迷茫看来时道:“我和阿悦一起去。” 她怔怔点头,实在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有魏昭带领,她自然就下意识跟随了。 宫人迅速备了低调的马车,着人告诉文夫人一声两人便出宫去了,一路上阿悦感觉自己像在梦游般,说不上难过之类的情绪,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阿悦。”魏昭轻抚她的发,“别怕。” “我不怕。”阿悦轻轻道,嚅动了下嘴唇,“可能,是觉得有些奇怪吧。” 奇怪?连魏昭也无法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当她是一时被这消息惊得无法思考了,微微叹了一声。 不可否认,魏昭在阿悦幼时起就对她的格外关爱有部分是源自她母亲早逝父亲又不管的可怜境地,且她当时又那般腼腆瘦弱,人大都容易同情弱者,魏昭也不例外。 他亦想了许多,思绪在马车停在姜府门前时中止。 消息是姜府的人传进宫的,也做好了帝后驾临的准备。无他,就算阿悦和姜霆再不亲近,两人总是割不断的父女血缘关系,如果生父都要去了,作为女子表率的皇后也不来看一眼,她定要被天下人攻讦。 姜巍等人并不废话,领着人直接去了姜霆居住的小院,人还是两个月前搬来的。因为病情恶化了想来临安找高明点的大夫或御医看看,没想到还是没能多留点时日。 郭老夫人眼眶红红地守在床榻前,见阿悦和魏昭先后而来也没抬眼,像是完全沉浸在了悲痛中。 从表面来看,姜霆除去脸色苍白些,并不像病重之人。他生就一副好相貌,平日玉树临风,此时恹恹躺在榻上的模样也是个病美男。 冥冥之中有血脉感应般,阿悦踏进里屋的刹那,他掀开眼皮无力地扫来一眼,先是微微一亮,而后带了疑惑。 阿悦早已知道,自己和母亲长得不怎么像,光凭外表要让姜霆认出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嬷嬷适时提醒,“老夫人,郎君,陛下和娘娘看你们来了。” “……娘娘?”姜霆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呼,看着面前陌生的少女。 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目光是清明的,完全不同于阿悦幼时见到他的癫狂。 初见时,她是个病弱幼小的孩童,几乎被生父姜霆亲手掐死,他就像座可怕又无法抵抗的大山。如今这山已完全倒了,不复一点吓人的气势,还迷茫地看着她,完全不知她是何人。 鲜明的对比让阿悦一时顿在原地,面无表情,直到魏昭抬手抹了抹她脸颊,她才惊觉,自己居然流泪了。 她……是在为姜霆难过吗?阿悦很快明白过来,她很清楚自己对这人没有丝毫感情,只是身体无意识的反应罢了。 落在其他人眼中,就不这样想了。魏昭亦讶然地想,他竟没看出来,这么多年阿悦心中其实是一直在惦记生父的。 嬷嬷又低声解释,“郎君,娘娘就是小娘子啊,是您和夫人唯一的女儿。” “女儿……”姜霆的声音轻飘飘着不了力,过会儿仿佛明白了,“阿、阿悦?” 阿悦没应声,因为他没有在看自己,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事实也是如此,姜霆看到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想出来的年幼的阿悦。他看到自己在掐着女儿小小的脖子,听到了她细细弱小的哭声,那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没有了。 他好像、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 姜霆忽然低低嚎叫了一声,这声音并不大,却把郭老夫人吓了一跳,“儿、儿啊?” 被她叫唤的人开始胡乱低嚎起来,双手无力地乱挥,似是想做什么,却只能轻轻地拍打床铺。 又过了会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姜霆眼角开始流出泪来,起初是静静的,后来哭出了声,一片狼藉。 郭老夫人不明所以,只当儿子又犯病了,眼看着日子没多少了,却连最后的清醒也难以保持,她悲从中来,也跟着哭了起来。 阿悦木然看着这幕,脸上的泪反而不流了,愈发冷静。 她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遭,她根本无法代替原来的小阿悦送姜霆最后一程。 帝后两人脸色如出一辙,周围仆婢不由心生畏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