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专注太浓,显出极大的哀伤:“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karbo安静了许久,他躲避陆汀的目光,最终怔怔地迎上去:“但我没有见过他。” 陆汀双眸骤亮,好比在悬崖上抓住绳索,他急步绕到karbo身侧:“因为他走的时候你已经进来了,其实你应该在婚礼上见过但忘了也没事,你知道什么都告——” 这话断在口中。 因为karbo的右眼突然爆了,眼珠崩出来,半边脸都被炸得稀烂。 陆汀的雪白襟领被泼漆似的溅上鲜血,他默默用袖子擦掉下巴上的那些,蹲下去,捡起那颗眼珠,一样地擦拭干净。 大概是纳米树脂材质,掂在手里很轻,像个空弹壳。 瞳仁爆出几层金属卷边,还残留着碎玻璃碴子,原来是摄像头啊,陆汀想,这还真是个保持手下忠心的好法子,直接把眼珠换成摄像头加炸弹,远程看到你们的人要告密,就能直接灭口对吗?看来我的猜测中了不少。 刚才几乎就要成功了。 陆汀和自己说,刚才在遥远的某处,按下爆破的,绝不会是邓莫迟。 虽然那支蛰伏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军队,八成真的存在……但此时此刻邓莫迟说不定也没和他们在一起。邓莫迟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说不定那所谓特殊的孩子,新拥的首领,也都是自己空虚过度捕风捉影造成的臆想。 但万一在呢?万一真的是邓莫迟按的?宁可杀死一个人,也要杜绝被自己找到的可能?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又是自己害的……自己一步一步地问,一句一句地诱导,所以这个年轻人死了,被爆了头。他本来在安安生生地坐牢,还可以多活几天。这不可能。邓莫迟也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陆汀的各种念头都快把他自己分裂了,看向天花板,干涩张口,哑了半天突然大骂一声,拎起趴倒在桌面上的karbo,把假眼珠按回他血肉模糊的头颅,拖着人走出会客室,滴血声、皮肉在地上的摩擦声,一点点蚕食他的耳朵。附近几条走廊都被他事先清场了,没有人敢靠近,一直走到这片狱区的一个执勤关卡,他才碰上活人。 陆汀一推尸体,掼了那人满怀。 “长官?”那狱警面露土色,慌慌张张搂紧,“这是,要怎、怎么办?” “烧了,埋了,不允许乱丢!”陆汀硬声道,没有再多作停留,驾着aldebaran-b以最高时速离开这片空山。下方赭红色的土地保持几亿年前被挤出的褶皱,凛然盛满冰冷雾霭。他有多狼狈,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回毕宿五把自己清洗干净,又在警局老老实实地坐了几天班,和同事们认识了一遭,没费多少力气地打好关系,陆汀又渐渐确信了,假如自己现在再回去做那些心理测试,仍然能拿到高分。 在上任后的第一个休息日,他约了何振声,在特区vanilla大厦顶层的铂金餐厅用晚餐。这是他以前经常和舒锐来消遣的地方,尤其是在舒锐对烟和酒都麻木,需要暴饮暴食的时候,这个纯玻璃结构的尖顶总能盛放所有不堪。 令人意外的是,何振声非但欣然赴约,来得还比陆汀要早,一身整洁正装,倒显得陆汀的牛仔外套很没礼貌了。 “这不是小邓的吗?”他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陆汀在长桌另一端坐下,“我从火场出来,去了他家一趟,拿了点东西。” 说着,他就想起那颗桃核,当时自己在黑黢黢的房间里打着手电,琢磨邓莫迟拿走了哪些物件,只觉得重要的全不见了,独独在枕边看到了它。一颗皱巴巴的桃核。看来邓莫迟不觉得它重要,但陆汀不这么认为,他或许应该把它拿走,不让它留在那栋被抛弃的房子,但顶奇怪的是,当时他根本伸不出手,他不怕搬开尚有余烬的木梁,却觉得自己一旦摸到那圆润的核体、尖尖的核端,就会被烫伤了。 又要陷回去了,陆汀赶紧卡断自己的回忆,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你怎么样?在空山待了那么久,是我大哥错怪你了。” “没事,没事,我都是常客了,请我吃顿饭咱就泯恩仇,”何振声笑眯眯地切着前菜,一块肥厚的鹅肝,他分两口就吃干净,“倒是你,黑眼圈怎么比舒锐还重了?” 陆汀揉揉眼睑:“最近有点失眠。” 何振声问:“这么魂不守舍,邓老弟真不见了?” 陆汀反问:“你能联系上吗?” “怎么可能,我也打了电话发了消息,人家根本不搭理。” “我是说另一种联系。” “嗯?”何振声饶有兴致地抬起眼来。 “你认识他,比我早,知道的可能也比我多,你觉得他现在会去哪儿?” “这我还真猜不出来。” 陆汀也不急,面前的佳肴半口不动,他照旧入神地看着何振声的眼睛:“无论如何,你肯定也想找到他。正好我需要一个帮手,愿意和我合作吗?” 何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