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闭上眼,却也很想放声大哭。静静包裹着他的是煎熬,也是温柔。 很快他就睡着了,靠在邓莫迟肩上,最后几个闪念他想起自己坐的是左边,不会压到那只受伤的手,之后就昏沉睡去,仿佛完全失去了再次睁眼的力气。 邓莫迟收起下巴,垂眼看了看紧挨在自己身侧的人,鼻尖碰上他的发梢,深深地嗅了几下。 这是他之前莫名不敢靠近的距离。 何振声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有急事吗?或者你着急去什么地方?” 邓莫迟不回答。 何振声习以为常,又道:“我们带你去哪儿,你居然半句话都没问。” “如果想骗我,那也问不出来。” “这回真没人骗你。” “……” 何振声叹气:“我就算了,你至少应该信他。” 邓莫迟保持沉默。 “你知道他到底是谁吧,失忆了,总不会连新闻都不看,”何振声顿了顿,低声道,“他干了今天这件事就是叛国,最严重的那挂!全球通缉然后八成死罪,不但叛国,他还背叛了他老爸,以后连家也没得回。真什么都不要了,我看是真疯了。” “我知道。”邓莫迟轻声道。 何振声像是被噎了一下,半晌又道:“对了,除了记忆,你五感比如嗅觉什么的——” “都正常。” “那不该啊,陆汀信息素又没味儿,整个人身上都是你那股铁锈,你自己闻不出来?” “当然不会。”邓莫迟这才转头,瞥了何振声一眼。 “他也不是没味道,”他又冷声补充,“是水。” 何振声愣了两秒,举手投降,回到前舱准备降落去了。 aldebaran-b降落在海面上,一架庞然大物从水中浮出,打开腹舱与其对接,是毕宿五。由于表面积太大,毕宿五无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压,只能浅浅地藏在水面之下,舒锐在操作室看守,已经等候多时。 从下方传来的脚步声有三串,陆汀走在最前面,睡眼惺忪地朝他打招呼:“辛苦了。” “不辛苦,”舒锐蹙着眉头,打量邓莫迟的绷带,“手怎么了这是?” “应该错位了,你看一下吧。”陆汀略带歉意地望着他。 舒锐不再说话,又瞧了两眼靠在门边打哈欠的何振声,领着身后那个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的青年前往毕宿五上层的医疗室。他实在不像个叛逃的一级重刑犯,因为他看起来连犯罪的欲望都没有。这至少与大多数人的固有印象毫不重合。但他又着实麻烦多多,让人头疼。 今晚这个时候,舒锐本该在自家公司开紧急会议,他一点也不想答应陆汀过来帮忙。 但还是答应了。面对精神状态岌岌可危的发小,说出“不”字太难。不情不愿倒是容易。由于心中烦闷,舒锐怕自己嘴快误事,处理伤处期间干脆一言不发,邓莫迟则比他还要擅长沉默,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静谧,只有正骨时弄出了稍大的声响。好在伤得不重,骨头也没有需要开刀的裂隙出现,很快就处理完了,邓莫迟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绑着新夹板,吊着新臂带,率先走出医疗室。 陆汀就在门口等着,眼中的困意被红血丝取代。 “应该不会留后遗症,半个月左右完全恢复。”舒锐道。 “那就好,”陆汀呼了口气,“lucy准备了宵夜,有牛肉粥、煎饺和豆浆火锅,”他说,又忙着跟邓莫迟解释,“lucy就是这儿的人工智能管家,我老说她像人工智障,你以前就帮我改造了一下。这艘飞船叫毕宿五,是我平时住的地方,我也做了隐形处理,这里还是远海,暂时比较安全,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嗨!”lucy打起招呼,语气十分自然,就像真的有个热情和蔼的女性漂浮在空中讲话,“好久不见,大力怪的老大先生,最近宇宙大力怪先生茶饭不思,经常失眠,非常想念您——” “行了!”陆汀叫道,目光在面前神情同样古怪的两人脸上扫动,他好像是极度羞惭的,“何振声估计已经开始涮了,再不回去鱼肉就煮老了。” 他试着拽了拽邓莫迟的衣角,“走吧,老大,”他慌慌地说,“我以前喜欢这么叫你。” 邓莫迟把衣角抽出,也和他一样试探地,捏住他的指尖又迈开步子,“我知道了。” “等等,”舒锐敲了敲墙,“陆汀你腰上怎么回事?” 两人一同回过头来。 舒锐无奈捂脸:“……至少二十公分的口子,玻璃还留在里面,感觉不到?” 邓莫迟松开陆汀的手,单手拨了拨陆汀的肩膀,让人背对着自己,“在后腰上,”他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