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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短短一行条码实在是意义非凡,可被用于标记人的出生,亦可定义一个人的死亡。

    邓莫迟又静静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另一路服务器的头一台跟前,选了一个亮红灯的磁盘抬手拔了下来。陆汀再扫,弹出资料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黑人男性,曾经在欣古医院工作,是个心血管教授。

    “我认识他。”舒锐忽然开口,“是我的老师。”

    陆汀的手腕抖了一下,屏息看向发小。

    舒锐注视着那张证件照上略有抖动的、和善的笑脸,又缓缓说道:“是我给他做的心肺功能体检。六年前,他是第八批上去的,我当时十八岁吧,还在读研究生,别人都不放心我,想让当时的负责这一块的主任医师做,老师和他的家人选了我。”

    “你们最近,有联系吗?”陆汀问得有些艰难。

    “他去世了,说是肺炎,两年多前办的葬礼,”舒锐咬了咬嘴唇,“好好笑,当时我还想去火星上吊唁,移民局不提供往返旅行项目,我耿耿于怀。”

    陆汀看出他的无力,却不知该怎么安慰。现实太沉了,他们正在逐步看清,好比扫去蛰伏怪兽鼻尖的浮土,又好比一座山被撬开一个角,他们几个就缩在那条缝里,不知撬山的铁棍什么时候断。但那座山真的存在,逃不开,怪兽也迟早会苏醒,巨大的影子把那点侥幸的阳光都挡住,他们都已经看见了。

    邓莫迟道:“亮绿光的是活人,红的就是死了,不用再提供通讯服务。”

    “那黄色是什么,”陆汀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一整片细碎光点,“黄色最少。”

    “是正在通话。”何振声道,“这儿写了。”

    陆汀抬高手电筒照亮他所指的位置,就在服务器这一面的左上角,很小的一块铁牌子,用电镀标示了红黄绿三种图例。红和绿正是邓莫迟所推测的含义,而黄色也的确表示,这块磁盘正在工作中,也就是说它的“主人”正在与人通话。

    静看几秒,时不时有绿光变黄,也有黄点转回绿色。

    “是有人正在接视频挂视频……”陆汀喃喃道。他们还在坚信不疑,和自己说话的是遥远的亲朋,并因此感到慰藉和温暖。

    “真有创意啊。”何振声带了点嘲笑。

    舒锐却二话不说地在绿色磁盘中翻找起来,乱糟糟地抹开灰尘,用自己的手环扫描。找到第四个时,他停了下来,“这个人我也认识,”他指着资料单,一字一字地说,“是我师姐。和老师是同一批。”

    那也是个优秀的医生,韩国人,二十八岁,专攻心血管疾病。

    “和她打个电话吧。”邓莫迟看着他说。

    舒锐愣了愣,“好。”他用力把磁盘插回接口,又在手环上拨出通讯码。很快就接通了,绿色的光点也随之转为荧黄,按照火地通讯条例,他们最多有六分钟的通话时间。

    “嗨,”舒锐望着光幕中那张熟悉的脸,“惠真姐。”

    “你是……?”视频中的女人高高挽着发髻,背后是壁橱,还有水池和灶台。

    “是我,”舒锐把面罩摘下,又把挡脸的假发别在耳后,“真是不好意思。”

    “小舒?”惠真笑了,“好久不见呀!”

    “你在做饭吗?”

    “对的,今天做土豆炖牛腩……”惠真还是那样笑盈盈地说,“你呢?”

    “我和朋友们在一起,”舒锐把陆汀拉进摄像范围,又使眼色把何振声招呼了进来,“看到他们了吗?”

    惠真显得有些迟疑,像是不想在朋友相关话题上停留,她在案板上切起土豆,又说起自己的美味牛腩来,“真想做给你从尝尝看啊。”她的围裙上还溅了几滴水珠,清晰得就像抬手就能摸到。

    “师姐,”舒锐定了定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惠真抬起眼来。

    “你已经,不在了,”舒锐往日的口若悬河已不见踪影,他看起来就像个犯了错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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